这一个晚上,夫妻俩都没睡着,在阳阳屋里的三兄弟也没睡着。
李彬听说阳阳想要去参军,就一个劲儿的劝他,“你以为参军是好的?你那功夫,也就和常叔他们对照,真要上战场杀人,你连母亲的箭都躲不过,你要出了什么事,让父亲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岂不是要把他们的心给挖出来?”
阳阳盯着眼前的桌子不语。
李毅看着紧紧抿嘴的阳阳,微微叹息一声,大概明白了他的想法,“你是想建功立业后护着弟弟妹妹们?”
阳阳眼神坚毅,不语。
“可你怎么就肯定五叔祖愿意帮你?可以帮你?”见他要张嘴反驳,李毅就截断他的话,“阳阳,五叔祖对我们虽好,但再好也不及父母,他是有私心的,不然他怎么和你说了却不曾与父亲母亲提过?这世上,愿意为你全心全意打算的只有父亲和母亲,同品级下,武官地位低于文官,除非你能得到爵位,不然,以后你只能处处受制,父亲和母亲不愿意你去受这个苦,我与你二哥也不愿意,现在二叔已经起复,以后舅舅也会起复,在钱塘,无人敢欺负你们,你只要好好读书,以你的聪明才智,不怕考不出来。”
“可是大哥,我们为什么一定要靠着二叔和舅舅才可以?现在旭明他们还小,那他们长大了呢?你们别忘了,我们还有婶婶和舅母呢。”阳阳不服气道:“以前二婶对母亲多有轻忽,为什么?大哥,我想护着天天,护着朗朗和暖暖,不靠二叔和舅舅,就靠我们大房自己。”
李毅心火热起来,手紧了又紧,干涩的道:“我现在已经通过了乡试,等过了会试,我也能护着你们的。”
阳阳摇头,“大哥,就算你过了会试去当官了,也不过是小官,不可能像二叔和舅舅升得这么快的,他们是因为新朝建立,又是先帝的第一批学生,当时百业待兴,二叔和舅舅很容易做出政绩,现在,没个十几二十年不可能。”
阳阳眼睛晶亮,“所以我才不愿走这条路,等我考上秀才去考举人,再去考进士做官,只怕三十年都不止,我去参军,别人能做的我一定做的比别人还要好,我也不要五叔祖的人脉,只要他们不敢抢我的军功就行,现在边关又不稳,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大哥,你帮我和父亲母亲说说吧,你说的话,他们还是听得进去的。”
李毅皱眉,打掉他的手,“你让我去与父亲说这些,是想往父亲心里捅刀子?二叔和舅舅就相当于父亲的孩子,他要是知道你这样想二叔和舅舅……”
阳阳顿时泄气,“我不管,我就要去参军,不给我参加,我,我就逃走,我自己跑去。”
李毅嗤笑一声,“没有路引,我看你怎么走。”
阳阳哼哼两声,“那些流民也没有路引,不也到处晃悠?我怎么就不行?”
李毅冷下脸来,阳阳顿时心虚的缩了一下脖子。
第二天,李毅还是去劝说父亲去了,不怕别的,他还真就怕阳阳晚上自己翻墙跑了,真把自己混在流民中北上去参军。
李石的脸色很难看,李江和苏文都不敢提起这事,都觉得阳阳胆子太大。
晚上,木兰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事是拖不下去的,还有十二天,江儿就要启程了。”
李石沉默。
“你也不想让阳阳去参军对吗?实在不行把人关在祠堂里,等江儿走了把他揍一顿,要是改不过来再说。”
李石沉默。
木兰翻过身来捅了一下他,“你倒是说话呀。”
李石满是不解,“你说我平时对他很凶吗?他怎么宁愿和安国公说这些事也不与我提起?”
木兰:“……”
李石翻身看着头顶,“他从小要求的东西,合理的不合理的我都给他弄来了,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竟然跑去和安国公讨论前程的事,也不与我们提起。”
木兰爬起来瞪着李石,一脚把人踢下床。
李石坐在地上愕然的看着木兰,“怎么了?”
木兰怒视他,“你到底是为什么不让阳阳去参军?”
李石面色微红,不自在的扭过头去,木兰就气得冲他扔枕头,“去跟你儿子相亲相爱去吧。”
木兰把李石轰出去。
李石只着中衣站在门口,低声和屋里的木兰求情,木兰扯过被子盖住头,全然不听。她还以为李石和自己一样是担心阳阳的性命前程才没同意的,竟是因为吃醋才打了阳阳。
站在门外的李石停留了半天,见妻子没有开门的意思,这才转身离开,打算去书房将就一晚上,只是站在院门口,想了想,还是往阳阳的院子而去。
正如木兰所说,一家人,最重要的是坦白。也许他应该和儿子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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