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木棍挡下,后仰一个旋身,又举棍敲向对方脑后。
男人身形一晃,闪开这击同时斗篷阔袖一甩,竟放出十余条红斑纹毒蛇,落在草地上嘶嘶地吐着蛇信朝牧白游弋过来。
他轻身飞退,那些蛇速度却也极快,游入四周的夜色中,色泽黯淡的红斑纹几乎隐匿于草丛。
牧白察觉到危险,本能地挥棍去挡,身后那条毒蛇趁机缠绕上木棍,游向手腕。
稀薄月光下,能看见它锐利的牙尖暗绿色毒液悬然欲滴。
牧白脊背发凉,立刻甩手将木棍并毒蛇一道扔出数米远。
男人已再次攻上来,四周还潜伏着毒蛇。
他不能再藏拙,只得反手抽出天雨流芳剑。剑锋划出一道圆弧,银光斩断三四条蛇身,毒液飞溅。
好在上回和红衣女交过手,牧白已有戒备,出手的同时身体迅速避开,只有剑刃沾上了剧毒。
雪亮剑光一出,那暗红斗篷下便传出喑哑难听的声音:天雨流芳你是踏雪。
牧白:
刚出剑就被认出来,果然太出名不是好事。
不过那男人半夜来彭府,想必是和彭德寿秘密联络,不能闹出太大动静,因此将声音压得极低,只有牧白能听见。
牧白侧身避过一掌,边问:你又是什么人?
对方阴恻恻笑了声,却不回答,挥来的掌风愈发凌厉。
牧白险险闪过,衣袂一角被震得粉碎。
这男人功力在红衣女之上,外加周围群蛇环伺,更不好对付。两人走过数十招,牧白才终于逮住一处破绽,反手一剑刺向对方咽喉。
剑风掀开斗篷兜帽,让他看清了男人的脸。
牧白瞳孔骤缩。
兜帽下是极为丑陋的一张脸,从下颌到太阳穴、甚至眼皮,每一处都爬满了暴突的青紫、暗红色血管,肌肉被血管挤压扭曲成一片,几乎辨不出五官。
更为邪门的是,剑尖刺入皮肤后,仿佛被钢筋一般坚硬结实的物体挡住,无法再推进。
牧白迅速收剑,斩断左侧攻来的毒蛇,边道:兄台,你这脸也太丑了,是练什么邪功成了这样?
男人脸部血管剧烈膨胀收缩,同时抬手戴上兜帽,显然不愿让对手评价自己的长相。
牧白抓住这空当,一剑斩去。
那人身上的肌肉应该靠某种邪功强化过,天雨流芳剑斩在其上竟也只能划开皮肤。
被牧白方才的话激怒,男人低低喘着粗气,暗红色斗篷撕裂处能隐约看见肌肉剧烈起伏。
他突然暴起,接连数掌挥来,面对剑锋避也不避。
牧白双手握剑与之相抗,同时贯入全部内力。
剑锋终于刺进对方掌心,割开血管。
男人嗤笑:你就这点功力?
话音刚落,他忽然一阵痉挛,双目圆睁,抬手掐住自己的喉咙。
男人神色痛苦,挣扎着缓缓跪向地面:怎么会
牧白手腕一甩,斩断草里仅剩的两条蛇:你这蛇还挺毒,见血封喉啊。
天雨流芳剑上沾满了蛇的毒液,只要割开血管,毒便会随血液流遍全身。
牧白仔细观察过四周,确认蛰伏的毒蛇都被清理干净时,男人已经仰面倒在了地上。
这人也不知是太容易被激怒失去理智,还是对防御过于自信,原本以他的邪功和内力,即便打不过牧白也能跑,最后倒让自己的蛇毒给收拾了。
牧白仔细擦干净剑身上沾的毒液,收剑归鞘。
他蹲下来瞅了两眼,见那人满身暴起的血管和肌肉被毒素逼成青紫色,像是随时可能爆裂开来。
牧白赶紧离他远些,回头去找彭德寿。
两人打斗没有闹出太大动静,而彭德寿趁着这会儿工夫已沿墙角蠕动爬出了将近十米,但离彭府大门还有一段距离。
见牧白过来,他心下一惊,更卖力地往前扭。
牧白揪住彭德寿后领,将他往后拖几步,蹲下身来:别爬了。
彭德寿整张脸肿得像发面馒头,眼皮青紫,已很难睁开,仍惊恐地用力瞪着眼,喉间发出咕哝不清的声音。
牧白抬手掐住他喉咙:问你几个问题,如实回答我,你还有命回去。若敢大喊大叫,我现在就杀了你。
彭德寿呼吸困难,挣扎着连连点头。
牧白拇指掐住他下巴,手上一用力,将废纸团挤出来。
被这纸团堵得,彭德寿喉咙里都是废痰,他刚要咳嗽,接收到牧白威胁的眼神,听见拔剑的动静,立刻噤了声,只敢哑着嗓子小小声地喘气。
牧白问:刚刚那红斗篷的男人,你认识么?
认、认识
你知道什么,全说出来,别等我一个个问。把小爷惹烦了,直接剁了你。
少侠饶命我都说,都说。刚刚那个,是红莲教四大护法之一,代替红莲教主来和我们接头的。
你们?
是、我和三殿下,还有另外两个大臣。
这么说,你们和红莲教勾结?这个问题显而易见,牧白也没打算让他回答,又问郝良呢?也是和你们一伙的?
彭德寿愣了愣:郝良?他不是五皇子的人吗?
牧白蹙起眉。
彭德寿的表情不像在装,这样说来,郝良并不是三皇子这边的。
除了你们,红莲教可还有勾结其他人?
没有吧,红莲教与我们合作,扶三殿下坐上皇位,三殿下也承诺届时让红莲教做乌啼的国教,他们何必再勾结别人
牧白挑了挑眉:他们这么说,你们就信了?
难怪苏墨说三皇子目光短浅。
彭德寿道:红莲教自然要拿出诚意,否则我们也不会完全信任他们。
据彭德寿说,那个与琼妃容貌相似的女子,正是由三皇子的党羽安排到皇上面前,才被一眼相中纳入后宫,而她入宫后独得恩宠,也在皇帝耳边吹了不少枕旁风。
如今乌啼的皇帝缠绵病榻,头脑已不甚清醒。
琼妃是他多年来心头的一粒朱砂痣,垂暮之时遇到这般相似的人,自然万般宠爱,加上那女子出身红莲教,极善于蛊惑人心,现在几乎是她说什么,皇帝都听之任之。
连立三皇子为太子的诏书都已拟好了,只等择日举行大典,昭告百官。
彭德寿每说一句,牧白眉心的褶就加深一点,到他说完时,眉头已拧到一块儿了。
若真如他所说,那红莲教为什么还要联络郝大人?
那其他皇子呢?红莲教有没有可能还和其他皇子勾结?
其他皇子?彭德寿想了想皇上子嗣众多,能担大任的却没多少,除了三殿下,也只有五皇子能算一个。哼要说这五皇子,他生母若不是琼妃,早死了千八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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