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2)

空彦就不明白了:前辈,你也没有头发,光头何苦为难光头呢?

他不提这茬还好,一提那男人就站起身来,抬掌往桌面一拍。

整张桌子竟从中间裂开,塌在了地上。

还不是你们这群死秃驴害的!光头从腰间抽出长刀,大步走过来,一刀劈开三个和尚的桌子,碎木横飞。

驿站内其他客人纷纷起身躲到一旁。

牧白微眯起眼。

这光头前辈的功力对得起他的年纪,很是深厚,比之当初丞相府里的黄眉怪不遑多让。

恐怕也是在江湖上叫得出名的人物。

他听见角落里有人极小声地交头接耳:那是刀疤眼吧?

唉,好像真的是。

有胆小怕事的听见,连菜也顾不上吃,立刻溜出了驿站。

牧白听过这个名字,在乌啼国内,比黄眉怪还臭名昭著。

据说刀疤眼原本脸上没有那道疤,头发也是乌黑浓密,当年他行走江湖时,被称为风流恶棍,惹下不少情债,被各路女侠追着打,可见模样不错。

有一日他仗着武艺为非作歹时,撞上了空远大师,打斗中伤到左眼,当场痛晕过去。

空远大师阻止他作恶之后,便将其带回空谷寺养伤,还有意要收他作徒弟,以佛法教化。

刀疤眼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空谷寺的禅房里。

他推开门,迎面一阵风吹过,感觉头顶凉凉的。

便去找了面镜子来照。

镜子里是个秃瓢,左眼横着一道未愈合的狰狞刀疤。

宛如一颗凶神恶煞的土鸡蛋。

刀疤眼恼羞成怒,冲进空远大师房里破口大骂。

空远大师摇摇头,觉得这人已经没救了,便把他打了一顿扔出去。

后来也不知怎的,刀疤眼的头发再没长出来过。他恨透了空远大师,又打不过人家,只好隔三岔五找空谷寺弟子的麻烦。

空彦听到这名字,立刻明白过来,拉起两个师弟就往驿站外跑。

刀疤眼追上去,忽然被人拽住胳膊。

他扭头喝道:滚!哪来的黄毛小子,少碍爷的事。

牧白没有松手。

刀疤眼打架是出了名的凌厉,见拽不开胳膊,扭头就是一刀挥去。

牧白来不及拔剑,只用剑鞘挡下这一击。

就这档子功夫,空彦已带着两个师弟撤到驿站外。

他回头看见这一幕,忙喊:少侠快走!那是个疯子。

若牧白没有受伤,空彦还不至于如此担心,可昨日他刚中过毒,此时仍是面无血色,浑身透着股病气。

驿站里围观的人都不认为这白衣少侠能在刀疤眼手下走过三招。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牧白仍抽出天雨流芳剑,指向面前魁梧的中年男人。

刀疤眼看着剑身出鞘,缓缓露出其上古朴的旋纹与七枚莹白玉石。

他仿佛明白了什么,嗤笑一声:你这黄毛小子,穿身白衣拿把仿剑,还真当自己是踏雪了做戏也不做全套,落花呢?

紧接着,他就看见眼前的少年掏出花瓣随手往空中一扬,笑吟吟道:晚辈踏雪,得罪了。

便剑指咽喉。

第37章戒色戒欲

漫天落花中,刀疤眼猝然睁大右眼,向后一闪,架起长刀挡下牧白的剑尖。

铿兵器剧烈碰撞,几乎迸出火星来。

牧白习武走的并非蛮力路线,此时身体尚虚,与内力深厚的刀疤眼这一撞,略往后退了半步,手腕一翻,将剑负在背后。

长刀带着劲风斩来,他往后一晃,脚下连撤三步。

贴在墙角围观的众人虽见到了落花,但相信这白衣少侠真是踏雪的基本没有,此时都替他捏了把汗。

整个驿站一楼,只有苏墨一人一步未动,坐在空荡荡的大厅中央继续吃饭,眼都不抬一下。

刀疤眼厉害,但比当初那黄眉怪也高不出太多,而牧白天赋超群,练功从不懈怠,在伽蓝时能靠技巧险胜洛忘川,眼下即便是中了毒,也不可能栽在这恶棍手上,他并不担心。

牧白连退到驿站角落,贴墙面两步走上房梁,一个旋身翻越下来。

他足尖点在追来的长刀刀背,轻轻一压,借力跃起落在后方。

雪白衣袂随转身的动作扬起,回落时,天雨流芳剑已横在刀疤眼后颈上。

剑锋划破皮肤,渗出血来。

刀疤眼手臂一动,脖子上的剑锋便深入半分,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别动,我这剑可没长眼睛。牧白轻轻道。

说完,抬手掸去肩上一瓣落花。

你到底想干什么?

前辈先对我朋友动手,倒问我想干什么。牧白瞥一眼驿站中七零八落的碎木块,淡声道我们不过在此歇脚吃个饭,无意多生事端,前辈把打烂的桌椅钱赔给店家,再请我那三位朋友吃一桌菜,这事就算完,如何?

刀疤眼咬紧了牙,似还不服气,可稍稍一动,那剑锋便割进皮肤,几乎要划开颈间脆弱的血管。

他沉默两息,重重呼出一口浊气,道:好。

语罢,掏出只钱袋往柜台上一砸,咚一声闷响。

空彦已拉着两个师弟凑到门口,见着这情形,一时没反应过来。

刀疤眼余光瞥见他们,气道:你们这三个秃驴!愣着做什么?点菜。

哦哦。

三个和尚把躲到桌案底下的掌柜扒拉出来。

牧白道:掌柜的,你看看打坏的桌椅几个钱,和菜钱一起从里面扣了吧。

好、好。掌柜小心翼翼瞥向刀疤眼,被他一瞪,吓得手发抖,钱袋掉在地上少、少侠这钱我实在不敢拿啊。

拿吧,没事。牧白转向刀疤眼,冷声道你的名字在玉树山庄悬赏上挂着,你应该知道。我不想在驿站闹事,但今后你若再敢找他们麻烦,我便提你的项上人头去换赏钱。

刀疤眼浑身一震。他行走江湖多年,结下的仇家不少,但想杀他的人要么出不起、要么不愿出太高的价钱。

赏钱和风险不成正比,自然没人愿意接悬赏来杀他,没那实力接了也是送死。

可据他浅薄的了解,踏雪似乎并不在乎赏钱高低,专挑恶人下手。

这白衣少侠方才没有使什么花里胡哨的剑招,但交手之间,刀疤眼已能确定此人武功在自己之上。他说自己是踏雪,恐怕并不是在扯谎。

刀疤眼只好将怒气强咽下来,服软道:我不会再找他们麻烦。

掌柜的颤颤巍巍打开钱袋,眼神仍不住瞟过来。

刀疤眼被他盯烦了,梗着脖子说:你到江湖上打听打听,我刀疤眼不是好人,可从没出尔反尔过。

等掌柜点清了数目,将钱袋交还回来,牧白才挪开剑。

他取出手帕轻轻拭去剑锋沾到的血迹,收回剑鞘中。

小二上来收拾残局,驿站内的客人顾忌刀疤眼,也不敢大声喝彩,只压着声音交头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