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南德作为常驻在此处的特使,一拿到这个快鹰加鞭送来的礼物,就赶忙呈了上来。
虽说西域的祭祀一般不收贿赂,不受外界影响,但是对于没有所求的礼物是来者不拒的。
如果有需要的,便会留着自用,如果是有利于民的,便会下发成为福利。
总之不论怎样,送礼的人都不会得到任何的许可,只当做是免费奉献罢了。
当然,明面上是这样,可私底下,若是遇见祭司的心情好,或是非常满意,也不是不能多加个治疗的名额
可当伦南德看见这次的礼物是雪毯后,便不太能淡定了。
这是在南域的统治座椅上铺着的宝贝,虽然之前听说在内乱中弄丢了,可怎么就被送到了西域还给了大祭司当铺椅子的。
未免太大材小用了,西域的祭祀再神奇,也终究不是南域的人。
于是伦南德猜到,这里应该是有什么大事,需要请也许不太情愿的大祭司出手相助了。
他见穆希大人并未给出回应,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安格斯大人很快就抵达祭祀所,和他一同前来的,还有您的熟人,东域的统帅菲帝尔大人,与副帅洛佩斯大人。
伦南德的话音刚落,那张毯子突然被掀落在地。
他诧异的抬起头来,对上了一双冰冷至极的双眸。
伦南德连忙跪拜在地,行礼道,大祭司请勿动怒,我们知道东域统帅与您不合,但是这次特意过来,是有急事相商,请给个机会
和那样的人,有话能说?穆希的声音清冷得如同高山雪水,用词却很锋锐,洛佩斯倒是有资格步入这祭祀所,那个东西就算了罢。
伦南德忍不住唏嘘,瞧瞧,在大祭司眼里,东域的统帅已经摆脱了人身,成为了一个东西!
这做人得有多失败,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当上了统帅这个位置。
要知道,穆希大人平日里,就算是见到穷凶极恶的罪犯,神情和态度都不会有丝毫变化,结果三年前那次会晤,硬生生逼着他出手废了东域统帅的一只眼睛,不惜撕破同盟,与东军交恶。
伦南德不敢想象,那名叫菲帝尔的男人,是怎样一个让人忍无可忍的东西。
他还想多劝劝,却被大祭司那冰寒刺骨的气势压得动弹不得。
此时,一道清亮的男音响起,好久不见,但用不用这样吓唬我们南域的使者。
安格斯步入祭祀所内,他熟络的和穆希打着招呼,虽然知道对方并不会回应。
洛佩斯和赫罗诺斯同伴秉承礼节,走完上门拜访的流程。
西域的大祭司,对所有来访之人,全都一视同仁,他那双暗紫眼眸中,似乎从未出现过丝毫情感。
但非圣人,偶尔也会产生一些厌恶,比如此时
滚。穆希冷冷的吐出了一个词,视线只是扫了下那个被布蒙着的笼子,随即厌恶的移开了目光。
洛佩斯皱了皱眉,不得不上前去交涉。
事已至此,他们只能什么法子都试试了。
伦南德抓紧机会站起身来,凑到了安格斯身边,他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所以态度十分的谦卑,您大老远过来,怎么带了个笼子,里边莫非是
安格斯点了点头,东域的统帅,估计是得了失心疯,一路上怕引人注目,所以稍作遮挡了一下。
伦南德了然,是要好好的遮挡住,听说恨他的人很多,不挡挡可能东域都出不去。
赫罗诺斯保持着人形,他把从荒野之森带来的特产交给了负责接待的小祭祀。
穆希略略扫了眼,便认出了所呈之物。
他倒是稍感兴趣,白雾果和紫晶?
赫罗诺斯微微颔首,在东域的领土上找寻出来的,这是剩余的一些药量。
他们无比庆幸,每种都留下了一点给医师以后研究用,没想到现在就派上了大用场。
穆希的确是对这种药材感兴趣,不然也不会告知安格斯有关的信息。
他本就是和南域的人协议好,如果真能成功寻找到它们,便要分出一些给西域做药理研究。
现在既然是从东域的手上送了过来,那也不错。
说罢,你们想做什么?穆希难得开口许诺。
我们千里迢迢过来,不为别的,只为治病。
洛佩斯不是第一次见到西域的大祭司,也知道对方为何如此厌恶东域来使,可有些事情,不得不试,他的精神很不稳定,而且不受控制,具体是什么原因还难以判断。
穆希这才重新看向那个囚笼,他声音清冷的说道,为了这样一个人,付出那些,值得吗?
洛佩斯毫不犹豫,言词笃定,值得。
哪怕他曾经做过那些不堪的事情,你也不后悔?
我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丝希望!
穆希凝眉道,如果连希望都没了呢?
他并不保证一定能治愈,毕竟有些人打从心底都是黑的,无法洗白。
洛佩斯微微笑了笑,没有回应。
最坏的事情,莫过于死亡,但最好的事情,也无非同生共死。
但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再见见那个人,哪怕是临死前的一眼也好。
穆希转向魔兽,问出了相同的问题,他得对收下的礼物负责。
赫罗诺斯沉默着,颔首以表决意。
就连安格斯,竟也笑着走过来,说道,南域送的雪毯,也算作这次看病的医药费罢。
穆希眼底不禁划过几分讶异,他倒是没有想到,那样不堪入目的男人,会得到如此多方的援助。
三年前的晚宴上,穆希可是亲手弄瞎了那个脱了衣服,跑来要和他共-浴-戏水的东军统帅。
现在回想起当时被踹倒在地的小祭司,被砸坏的祭祀物品,还有那双肮脏丑陋的眼神,穆希都能感到阵阵反胃。
但南域和东域的诚意都很足,他看在眼里,便没有再拒绝。
穆希走到了那个囚笼边上,身后穿来安格斯的请求声,你可千万忍着,不要动手!
他神情淡漠的缓缓掀开黑布,打开囚笼的门,走了进去。
东军的统帅被藤蔓缠绕着,束缚在笼子里,因为藤蔓柔软又多,所以不会难受。
对方身上穿着一条睡袍,领口松垮,发丝散落在脖颈处,脑袋低垂着。
穆希冷冷的伸出手,抬起了对方的下巴。
他得看看病容如何,并且观察发病时的反应。
时海重新睁开了双眸,却发现身体无法动弹了
他试图活动了下四肢,几秒后便反应过来是被藤蔓捆绑住了,打结的方式还特别温和,这样手腕上连捆痕都不会有。
时海正要开口喊人,下巴却被抬起,而后,他对上了一双深紫色的眼眸。
很少见的颜色,时海也是第一次遇见。
但他只是微微讶异片刻后,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周围的环境上。
这里看上去,像是一个囚笼,正是当初关押安格斯他们的那种,由铁木构成,坚硬无比。
囚笼外边笼罩着一块黑布,遮阳挡雨,透气性不错,在里面并不感到闷热。
在囚笼入口的那块,黑布被掀开了一点,能隐约看见外边似乎站着几人。
时海正要看得仔细一些,却被人用手将脸转了过来。
gu903();那名拥有一双深紫色眼眸的男子,此时正一眼不眨的看着他,神情柔和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