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当然听过祁尚的事迹:大宁朝第一个武状元,即将迎娶大宁朝第一才女,年纪轻轻被封为四品都尉,前途无量。
以前凤倾不屑一顾,王都这种地方不缺天才,一个小小四品都尉罢了,他从未放在眼里。
可现在神奇的是,他就在这个曾经不屑一顾的人身上。
快睡着的时候,凤倾模模糊糊地想着,这人还不错,起码背宽,躺着舒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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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陆安然睁开眼,花了一会儿功夫回想整个坠崖过程,然后动动身体,迟钝的痛感顿时席卷全身。
她抬手缓缓撑起,发现半边身体浸在湖水当中,难怪睡梦中感觉有什么在推着自己。
湖水碧绿清澈,风吹起波澜,阳光被切成碎金,粼粼波光在她脸上跳跃。
转头找了一圈,在不远的地方看到了另一个俯趴的人,身材高壮,破衣褴褛,头发像稻草在水波下浮动,声息全无。
是红胡子裘霸,他死了。
陆安然仰头,发现这一处并非她坠落的断崖,山更高,没有任何可攀岩的路,下面地势开阔,椭圆形的湖占据大部分位置。
稍作思考就明白,看来多半是风向的问题。
陆安然压着手检查了一下自己各部位,遗憾地发现左腿骨折了,还因冲击力道过大受了些内伤,其他都是擦伤,不足为虑。
索性药包防水,她拿出来倒了两颗给自己服下,就着湖水喝了几口,稍微缓过来后开始考虑后路的问题。
如果没听错,她掉下来的时候有人喊了一声,那么现在一定发现她坠崖了,只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找到这里。
退一步来说,就算不是为了她,太子殿下出事,祁尚和南宫止怎么也不敢坐视不理。
还有云起……
陆安然扶着大石头站起来,一向平静的眸光有些发怔,那一声呼唤到底是不是他?
因为不方便走路,陆安然捡了一根枯枝支撑半边身体,离开湖边前,望了一眼趴着的红胡子的尸体。
她把红胡子翻过来,被水泡了一个晚上,肉开始浮肿,原本面相就凶神恶煞,这么看着更惨烈。
陆安然用一方帕子盖在脸上,淡声道:“安息吧。”
倒不是她心慈手软,只是身为仵作,习惯了和尸体告别,不管生前种种,人死了孽消,算是给他个体面。
湖边不远就是一片林子,崇山峻岭别无其他,就是树多。
左腿骨折,随意乱动容易使得骨节错位,眼下第一件事需要用木头固定。
陆安然从腰腹边摸了一下,抽出一把匕首。
精巧华贵,红色穗带被风鼓舞,刀鞘镶嵌红绿宝石,外观太过漂亮会让人以为华而不实,不过一旦抽出,短刀寒光凛凛,虽不至于吹毛断发,也是锋利无比。
这把匕首还是离开蒙都的时候陆学卿送的,她一直带在身上当作亲人的惦念,没想着今日派上用场。
挨着最近的一棵大树,陆安然奋力砍断最低的枝丫,随着树动,‘嘭~’砸下来一个人。
陆安然蹙眉看着仰面朝天一张俊秀的男子容颜,放下匕首按在他的颈动脉处,感受到绵薄但不屈的跃动,沉压压的心吐出一口气。
不说救人心切,陆安然是仵作身份,因而完全没有压力地给他全身检查了一遍。
子桑瑾运气不好,受的内伤比她更重,这当中可能红胡子那一击也起到大部分作用,另外他的右腿断了。
陆安然让他躺在树荫下,倒了一把药塞嘴里,结果这人就算昏迷了还死抿着嘴巴怎么也喂不进去。
陆安然无法,瘸着腿用刀鞘装了点湖水回来,先把药碗混水里等化掉了捏着他的嘴一起灌,虽流失一半,好歹另一半吃进去了。
这一天,到了下午子桑瑾才幽幽转醒,醒过来对上陆安然清淡的双眼,意外道:“我们没死。”
陆安然手心躺着三颗药丸,另一手握着刀鞘,正要按着早上的方法给他灌药,见他醒了直接递过去,“想必进了地府,太子殿下看到的不一定是我。”
子桑瑾坐起来环顾四周,等看到白皙掌心托着的三刻药,挑眉问:“什么?”
“诚如太子殿下所见,是药。”
子桑瑾嘴角抽了一下,干咳一声:“本宫当然知道,本宫是问,这是什么药。”
在他一脸你是不是打算谋害本殿的眼神下,陆安然眉色不惊道:“臣女给太子殿下全身都检查过,除了右腿骨折外,最重的属内伤,此药丸由桃仁、红花、当归、生地黄、牛膝、川芎、枳壳等十一位药糅合成,主治活血化瘀、行气止痛之功。”
子桑瑾揉了下心口,吸气的时候果然有些滞闷,知道她所言非虚,颔首道:“多谢,本宫自己来吧。”
服下药丸,又接了刀鞘的水顺下去,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你刚才说给本宫检查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