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商韬、商娘子匆匆系上衣带出来。
商娘子忙问:“背着女人?”她眼里奉卿可是十分老实的,除了吃肉,没犯过什么戒。
“是,看模样,是翠敷。”
商娘子错愕道:“可是翠敷受了重伤?被蛇咬了?”
商韬道:“要是受伤,为什么不送去人家姑娘家里?过去问问吧。”又对来报信的姑娘说:“多谢这位姑娘了,请姑娘带着小姊妹回去吧。”又问自己等在一旁的小厮,“带过来的帕子、绢料、丝线,送给姑娘们没有?”
小厮忙说:“已经送了。”
来报信的姑娘识趣得很,先道谢,然后赶紧去前头领着其他的姐妹走。
商娘子忧心忡忡,“这可怎么是好?”
商韬道:“船到前头自然直。”携着商娘子的手去了前面,只见做学徒的姑娘们已经殷勤地烧水沏茶。
奉卿将翠敷背到商娘子、商韬跟前,微微挑眉说:“我动了她了,要还俗。”
商娘子眼皮子跳个不停,心里不知是悲是喜。
翠敷瞪了奉卿一眼,捧茶跪在商韬跟前,“商老爹,我跟奉卿两个早就看对眼了,求商老爹成全。”
奉卿仰着脖子说:“反正人都看见了,回头方丈也会将我打出来,不叫我再做和尚。”
“这事起码要挨五十戒棍。”商娘子听奉卿说得轻飘飘,就狠狠瞪他。然后又替奉卿求情地看向商韬。
奉卿虽不认商韬是爹,但这个家出了事,还是要商韬拿主意。
商韬接了茶水,抿了一口,先叫翠敷起来,然后问奉卿:“你还俗了,要做什么?”
“农夫。”
“地呢?”
“去租寺院里的地。”
商娘子斥道:“奉卿跟你爹……好好说话。”
奉卿咕哝道:“我怎么没好好说话?”眼瞅着商韬,“我要打猎,你媳妇肯叫我拿着弓箭在你跟前晃荡?……”
“怎么说话呢。”翠敷嗔道,然后笑盈盈地对商韬说:“商老爹,我们早想好了。奉卿租地种地,我去茶园里帮工。”
商韬看翠敷模样清秀,可惜脚大了一些,对奉卿说:“你说的那些都没用。你像是种地的人?我再问你,你还俗之后要做什么?”
奉卿蹙眉,“我今儿个才想要还俗,没想这些。”
商娘子道:“种地也好,我帮着看着呢。”
商韬嗔道:“这是什么话?种地是谁都能种的?”
商娘子不言语,奉卿见他娘被骂了,便嗔道:“你吓唬谁呢!骂我娘做什么?”
翠敷赶紧去拉奉卿的衣襟,奉卿被商韬连连逼问,才说:“我算是寺里的武僧,想读两年书,考考武举人……就怕有人不敢叫我去。”眼睛很是委屈地瞥向商娘子。
商娘子心里很是愧疚,她私心里想着将奉卿一直扣在五台山,大家安安生生的都好,万万没想到奉卿心里有主意了。
“谁怕你?”商韬不屑,“读书也好。”
“官人,他不能进京。”商娘子坚持。
翠敷睁大眼睛,商家的事太多,她听也听不明白。
“他不能进京,老太太、老太爷……阐儿、释儿……”商娘子优柔寡断,眼圈红了起来。
“他们知道。”商韬道。
“知道了?”商娘子几乎昏厥,“不能回去,不能回去。”
商韬道:“这么些年了,我有空就向五台山来,他们怎么会不知道。等我回去给奉卿弄个户籍,再来接你们。”
奉卿别扭道:“瞧见了吧,你媳妇怕呢。”
“这个家我说了算。”商韬发话道。
奉卿皱着鼻子,翠敷晕晕乎乎,听见外头她爹娘气势汹汹的喊声,赶紧要躲。
奉卿伸手拉住翠敷的手,哼哼地看向商韬:“……那个谁,这女人的爹娘打来了,你去应付应付,我不好跟他们动手动脚。”
正抹泪的商娘子手一顿,在心里噗嗤笑了一声,看奉卿对商韬那依赖的模样,可见自己操错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