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愺犹豫了下，“算了，我还是去赵玢露那里继续上班吧。”

两人电话还没有打完，住院部里突然一阵骚乱，好几个医生护士冲了出来，大声吆喝准备充气垫，耿愺连忙挂断电话，揪住一个护士问，“怎么了？”

“卫九霄醒了有点精神失常，抢了一把剪刀挟持了崔怡上楼顶去了！”小护士虽然很惊慌，说话倒是停流利的。

耿愺松开手，头顶上飞过一排的乌鸦。

卫九霄你到底是能有多闹腾啊！还有崔怡，老娘刚刚看你的时候不都还好好躺在病床上睡着吗？？？怎么突然就能被挟持到楼顶啊！耿愺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在咆哮。

说不了这么多了，耿愺扭身上电梯，到了十二楼之后立即往天台上跑。

明净如洗的蔚蓝天空里飘着几丝白云，耿愺刚一到天台就被挂过去的一阵风给迷了眼，等她把眼里的沙子揉出来，卫九霄已经挟持着崔怡站在了楼边上。

“滚回去！”

此刻的卫九霄气势锐若匕锋，漆黑的双眼里盛满了煞气，手里的剪刀只剩下一半，锋利的刀口卡在崔怡的脖子上。

摸了摸身上，随身装备——只有一个手机。再看看身前，有医生有护士还有保镖，一个二个都不敢靠近卫九霄。一名女医生正在柔声劝说，可是人家卫九霄根本就不听，两人之间说的话牛头不对马嘴。

比如女医生说，“我们是疗养院的医护人员，不会伤害你的。九霄你仔细想想，昨天我们还见过呢。”

卫九霄说，“你们的罪孽不可饶恕，这里是中国，不是你们可以任意妄为的地方。”

女医生说，“你先放开手里的崔女士好吗？她不会伤害到你的。”

卫九霄说：“任何叛国行为的下场都是死！”

这完全是鸡和鸭的交流，猫和狗的对话，地球人和外星人的对峙。

几句话之后，卫九霄再也不回答，开始神情冷凝严肃地一直看着天幕，似乎在等什么人来接应他一般。

“他到底在想什么？”耿愺问旁边一医生，“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那医生是给崔怡做检查的，之前跟耿愺聊过几句，听耿愺这么问便回答到，“不知道卫九霄现在记忆是到了哪个阶段，也许是曾经他执行某项任务的时刻，所以对我们都有戒备心，无论我们怎么说他都不信。”

想起来之前卫家人的解释，耿愺恍然大悟，“懂了！那他对之前发生的事情有记忆吗？”

“时有时无，说不清楚。”医生也很无奈，他们也不知道卫九霄的脑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这两人说这话，那边卫九霄的眼神突然锐利地扫射过来，耿愺有所感应地侧头，刚好跟卫九霄对视。

卫九霄脑袋嗡了一声。

此刻的卫九霄记忆停留在某个特殊的反恐任务中，他们遇到了一个被恐怖份子烧毁的边境小村庄，燃烧的火焰里有着妇女和儿童的尸体。冷酷的卫九霄下令追击，一定要全部格杀这些丧尽天良的恐怖分子。高度戒备紧绷的感觉充盈在他的身躯里，而他的脑海里来回闪现的都是战场上的子弹和鲜血，他其实并不太能看清楚眼前到底是什么场景。

此刻的他不仅是记忆混乱，大脑信号更为混乱，导致他眼中看到的世界都不是真实的。明明他站在楼顶上，他眼中看过去却以为自己站在悬崖边上。明明他手中挟持的是认识的崔怡，在他眼里看着的却是自己曾经被他亲手击毙的某个女卧底，当然，那些医生啊护士啊保镖啊在他的眼里都是恐怖分子了。

至于那些医生护士说的话，他那紊乱的大脑信号自我屏蔽，导致他听到的都是记忆中恐怖分子们说过的话语。所以他们的交流完全是无意义的，卫九霄此刻只是在自说自话而已。

可是，耿愺那张脸，那一笑晃人眼的大白牙，实在是让他……刻骨铭心！

大脑里仿佛劈过一个闪雷，卫九霄脑袋里浮出几个画面，第一个是自己赤身裸体地奔跑，压翻了这个女人，第二个是这个女人在水里狠狠给自己下身一脚，第三个是自己拿着马桶抽子大战这个女人手里的鸡毛掸子，第四个……是自己被她压着抽打屁股……

卫九霄额头出了一层汗，不知道是惊出来的还是怒出来的，亦或是绝望出来的。

耿愺和卫九霄对视着，她敏锐地发现卫九霄看他的神情未动，眼神却变换不息。莫非，这家伙认得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