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芝实在是太伤心了。
其实这是她第二次过来,这次好歹进门了。
上一次来的时候门关的紧紧的,她抱着衣服站在原地,还是不知所措。
周围那些人她不认识,说的方言,顾芝一句也听不懂。
她心想,反正儿子家就在这里,总不可能一晚上不回家吧。于是她抱着衣服站在一楼,仰头盯着儿子家的窗户看。
顾芝等啊等,晚上越来越冷,周边的几户人家灯都关掉了,儿子家的灯却始终没亮起来。
她不死心,执拗劲儿上来了,非要等到苏瑜出现不可。
没想到还真给顾芝等到了。
她当即狠狠磨了磨牙,臭婆娘还敢跟老娘斗,老娘出来混的时候,苏瑜恐怕都没断奶。
看看这不就给她逮住了!
顾芝脚下生风,步子迈得飞快,更是将手里的换洗衣裳抱的死紧。
她都想好了,等见了苏瑜,一定要将手上的衣服狠狠砸到那小蹄子的脸上去,好叫苏瑜知道知道,有些人是惹不得的。
难不成她儿子不在,她就治不了苏瑜了?
你婆婆还是你婆婆!
顾芝想的很好,也很顺利的把东西往人头上扔了,结果一道拳风过来,差点把她的脸打歪。
正要骂人,结果却听见了儿子的声音,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儿子质问她,把苏瑜和孩子们怎么了?
顾芝真难受了,嘴里嚎哭个不停。
养儿子有什么好呀?还不是娶了媳妇儿忘了娘。
呜呜呜呜呜,她真的太可怜了。
“妈、妈,您别哭了......您再哭就要把邻居们吵醒了。”
赵时年执行任务的时候,是在一个极安静的环境之下,回来之后冷不丁面对顾芝的哭闹,脑子嗡嗡炸响,吵得他眉头皱的更紧了。
母亲和妻子之间一直不和,结婚之前为了让他换个对象,更是什么难听的骂人的话都说过了。
赵时年还撞见过母亲带着人,去苏瑜家,话里话外苏瑜是个狐狸精,勾搭了自己,那股撒泼劲儿到现在他都有些心有余悸。
苏瑜其实还有个妹妹,只比她小一岁,当时也谈对象了。
被他妈这么一闹,他和苏瑜没散,苏琼和对象散了。
老丈人和丈母娘,许是心里不高兴吧,苏瑜三朝回门的时候,吃了一个闭门羹。
所以后头,赵时年一听说能随军,就把妻子带了去。
想着甘肃这边日子虽然苦,总好过在母亲眼皮子底下受气。
但这些年,离的远,偶尔打电话冷言冷语也没少过。
赵时年实在不是个心细的人,但撞见苏瑜背着她偷哭也不是一次两次。
还以为母亲绝不会来呢。
赵时年从回忆中抽离,顾芝的谩骂还没结束:“你媳妇儿狐狸精!就不是个东西!当初我就不同意你娶她,现在怎么着来着?说好的给我烧洗澡水,人呢?把我一个人撂在,你妈这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
外面冷不冷的,赵时年其实没注意。
他体热,一件薄毛衣好过冬了。
且他的关注点不在这里,比起天气的冷热,他更想弄清楚苏瑜和孩子们在哪儿。
不过看顾芝满心怨气的模样,他敢断定,自己再多说一句,对方一定会继续炸锅,那今晚可真就别想休息了。
“妈,你先别哭了,我去给你烧洗澡水。”
不就是烧个水么,能有多难。
等赵时年走近厨房,看着空空荡荡的灶台,默默扶额。
好像、好像是挺难的。
他又折回去,跟顾芝说:“妈,我们今天先随便对付睡一下,等明天天一亮,苏瑜回来了,我再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赵时年想的简单,他估摸着苏瑜知道母亲来的消息,带着孩子们出去避一避。
至于去了哪里,等天亮了,总能从邻居们口中问出来的。
顾芝当然不肯轻轻放过,好容易有个跟儿子单独相处,绝佳的上眼药时间,她怎么舍得放过。
她嘴巴一张,又准备老生常谈。
赵时年真是怕了她,连忙转移话题问:“妈,我都忘了问你了,你怎么来的?是你自己一个人,还是有谁和你一起?”
想着至今还在派出所的赵时月,顾芝一拍大腿,“快,跟我去派出所接你妹妹去。都这么久了,她指不定得多害怕呢。”
赵时年表情一变,问顾芝赵时月怎么会进派出所的。
他印象中,妹妹有些骄纵,小毛病一堆,大问题没有。
但就是非常爱插手他们家的事。
早先结婚,母亲和苏瑜之所以会有这么多矛盾,其中大半的功劳得归功于赵时月。
赵时年是凶也凶了,说也说了。
赵时月偏不听,闹狠了就哭上一通,饶是赵时年也拿她没辙。
但要说赵时月犯了事情被拘留,他是不信的。
顾芝连忙把事情一说,又替赵时月解释:“你妹妹不是故意的,我们是看见苏瑜被公安叫走了,才跟上去的。说起来也怪苏瑜,要不是她行为不端,怎么会被公安叫走?要不是她被叫走了,你妹妹怎么会搭进去?”
反正千错万错都是苏瑜的错,顾芝拐着弯,照样能骂到儿媳妇头上去。
“妈——事情没问清楚,你先别下定论好吗?再说,你不是说白天见过苏瑜,并没有被公安扣住,反倒是妹妹......”
“你的意思是,你觉得苏瑜没问题,你妹妹反而有问题?!”
赵时年沉默以对,过了一会儿问:“现在还去不去派出所,如果不去的话,我想睡一觉。”
出任务回来,没有嘘寒问暖,没有问顺不顺利。
顾芝的关注点,全是自己怎么了,赵时月怎么了,但她有没有想过,他也累了一天,一路上风雨兼程,紧赶慢赶才到家......
顾芝急急道:“去!你先别睡!我们把你妹妹接出来再说!”
赵时年点了点头,又无可奈何地起身,跟顾芝一起去了一趟派出所。
......
苏瑜在一阵早饭香气中睁开眼睛。
王成跟她学了几天,煮粥、后,直孩子有做饭的天赋。
打那以后,苏瑜便把自家橱柜的钥匙交给了王成。
她还记得小家伙接过去时,受宠若惊的表情。
如今家家户户不宽裕,谁掌握了橱柜的钥匙,觉得等于掌握了全家生杀大权,谁多吃一口,谁少吃一口放,放在一般人家都值得兄弟们干一架的。
所以王成很知道钥匙的意义。
从此以后,做饭更积极了,作为苏阿姨最信任的人(?),一定要替她当好这个家!
“苏阿姨早上有腌咸菜,我拿油炒了,还放了一把花生米。”小家伙弄好了早饭站在门口汇报。
苏瑜开了门,在他脑瓜子上揉了两下,“难怪这么香,要是有包子吃就更好了。”
王成脸上的笑容更大了,过了一会儿肃着脸说:“不行的,我们家人多,上回才换的一袋子黑面就剩一半了,红薯、南瓜倒是动的少。我想着搭配着吃,既不容易饿肚子,又不会觉得腻。”
苏瑜点头表示赞同。
这个家自从交给王成当以后,确实吃的又多又好,小家伙不知道为什么在吃上特别愿意花心思,要是把这份劲儿用在念书上,妥妥的学霸。
不过,受了王成好处的苏瑜对此并不强求。
学霸或是大厨,全看孩子自己选择吧。
其实王成折腾咸菜的法子,也是苏瑜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