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妻子要说什么,薛华晏失落地摇摇头,“夫人是觉得她的眉眼和裳儿生的极像吧?我问过了,她母亲不是裳儿,而且已经亡故。”
薛夫人到底心细些,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许是因为曾经为了长姐犯了错,心中一直对丈夫唯一的妹妹,她那善良通透的姑子诸多愧疚,虽然丈夫从未责怪,可她每每想起,总会如鲠在喉。
垂思间,大掌揽过肩头紧了紧,薛夫人抬头看向丈夫,欲言又止。
“裳儿一直以来都无心后位,她会离开不是因为你,更不是因为长姐坐了后位。”他轻声劝慰,“这么多年过去了,夫人不要再愧责,你坐视长姐登上后位甚至还是帮了裳儿一把,解决了她想做却不忍心的拒绝。”
“我们寻了裳儿这么多年一直都杳无音讯,裳儿当年离家我们虽对外传是和母亲礼佛回来途中路遇歹徒坠了山崖,可我们都知她是悄然离的府,裳儿不是不知轻重之人,她知我们担心定然会传讯回来,可这么多年连一点消息都没有,我是怕……”
薛华晏又何尝不知,心中难忍悲涩,妹妹古灵精怪却善良聪慧,长久的失联说明了什么他早已心知肚明,只是不愿意放弃哪怕一星半点的希望罢了。
“夫君,我总觉得事有蹊跷,这小丫头的出现不像是偶然,天下相似之人千万,面容相似是有,可神韵,姿态,便连小动作都神似几分的当是罕见吧,或许这丫头身上真藏有我们想知道的秘密。”
薛华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夫人言之有理,你放心,此事交给我去查,若儿婚期将近,你要忙的事情多,可要注意身体。”
薛夫人眉眼笼笑,有夫如此,她再无所求。
韶王府。
正厅内,燕安语坐在软榻上,面容清淡,但掌在茶几一角上的绢帕已经捏着发皱。
门廊传来声响,她眼珠子一转,人已经起身。
冬迎从外头进来,风尘仆仆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便在刚进门槛的瞬间,砰一声跪了下去。
“小姐……”
她抖着唇,嘴巴开开合合许久,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如何了?你倒是说话!”
“翊王殿下……殿下他……”
冬迎艰涩地吞了吞口水这才将头抬起,“奴婢方才寻了御前伺候的故交,软磨硬泡才套了话,翊王殿下去了南楚给皇上寻帝心蛊,皇上暗中派去南楚的人回来报信说,殿下他……已经,已经死在了南楚女王的毒物池中……”
话才落尾,燕安语脚下打了个晃。
“小姐……”冬迎忙扶住她,“此事宫内还被瞒着,皇上不许宣扬。”
燕安语捂着胸口,猩红染进眼底,五脏六腑都像在瞬间被剧毒一寸寸滑过,痛到裂心。
预止……
她轻抽口气,却发现连空气都浸满了尖针利刺,每一口都痛到面目扭曲。
“小姐,您节哀啊……”冬迎不忍心,眼角也跟着红了。
燕安语却像被抽光了力气,恍恍惚惚地跌坐在软榻上,泣不成声。
冬迎急道,“小姐,不能哭啊,千万不能哭啊,韶王殿下马上便要回府,现下哭肿了眼一定会让他起疑的。”
燕安语却恍若未稳,她哽咽难抑,“冬迎,是我错了,我错了。”
她死死咬着唇,直到这一刻才像从一场梦中惊醒过来,一场做了无比长无比沉醉的梦,梦中她沉浮贪婪,处心积虑,妄图后位,直至看着心爱之人松开手,决然而去。
gu903();如今她醒了才知道,这便是生不如死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