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紧随而来的莫青砚目瞪口呆。
容煜半声不吭地抬步踏进了污水里,厉眸逡巡而过,落在黑漆漆的水面之上,忽而冷凉,忽而收紧。
倏地,俊脸停驻,他淌水直走,两个踏步之后,俯身捞了下去。
泡的衣衫飘涨的燕今被单手揽抱了出来,脸色煞紫,容煜掐着她的下巴,在脉搏处一探,脸色难看地将人横抱了起来,“速去通知军医在营帐等着。”
莫青砚不敢迟疑,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飞身而去。
他的脖颈间扎着一根银针,容煜不敢碰也深知那处是生死脉门。
小小的人,缩成一团,蜷在他怀里,冷的没有一丝活气,容煜眉目紧锁,掌心微微收拢,“恨本王吗?死了可就什么仇都报不了了,本王还会将你那情深意重的蚩族兄弟逮回来,同你上黄泉结伴。”
燕今吃力地撑开惺忪又沉重的眼皮,牙根磨过却挤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抵在他前襟上的手恨恨攥紧了一瞬,尔后又昏沉了过去。
容煜低头看了一眼,目光落在胸口那只纤细的指骨上时,停了停,明明耷拉无力,却像有着千斤重,掐在他喉间,不收紧却如鲠。
“磨磨蹭蹭的,阿满到
底怎么样了?”
军医擦了擦汗站起身,心怵地看了眼暴躁的莫青砚,才转向一言不发的容煜,“将军恕罪,阿满兄弟体内的蛇毒已经扩散脏腑,她用银针挡住了脉门吊了一口气,可此法拆东补西,凶险无比,一旦撤针,便会让囤积淤堵的毒素在体内瞬间爆发,可若是任由下去,气血无法周身循环,只怕熬不过一日便会气衰而亡。”
“听你这话,横也不行竖也不行,只有等着他去死?”莫青砚心浮气躁的嗓门在容煜的扫视下一路滑了下去,他捏的拳头嘎啦作响,挫败又懊恨地扭开头。
“怎么救?”
“回将军,眼下老奴只能开一些驱邪清毒的药方试着喂下去,再开一方药浴连续浸泡三日,每日浸泡两个时辰,三日后若能将体内沉积的毒素慢慢化解,便还有一线生机。”
容煜侧眸看了眼床榻上气息奄弱的面容,许久才出声,“去准备吧,就在本王的营帐。”
莫青砚吃惊,“将军,你要亲自照顾阿满?”
“有问题吗?”
他点点头又快速摇摇头,“我那营帐也空的很,不就是每日两个时辰的药浴吗,都是大男人,又没啥见不得人的,简单的很,我来照顾他。”
容煜掀
起眼皮,邃沉的黑眸落在他身上久久未动,看的莫青砚笑容渐失,头皮发麻,最后只能僵着脸挤出笑,“全听将军的,属下去巡查洪流。”
“等等。”
莫青砚回头。
“传令下去,这三日,没本王的允许,谁都不准踏进主帐一步。”
莫青砚,“……”
出了主帐,莫青砚歪着脑袋想了许久,越想越觉得莫名其妙。
将军这是开了哪门子的天荒,就算对不住阿满,也犯不着纡尊降贵,事必躬亲地贴身照顾吧,还搞得神神秘秘的不准人去主帐看,不知道的还以为将军对阿满……
他瞪大眼,心惊肉跳地刹住脑海中的虎狼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