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幕似泼墨,银月若钩,如锋似刃,泛着霜雪微光。
今晚的濠江波澜平稳,似是酝酿一场豪情万丈的惊涛骇浪,将前奏拉的绵长寻味。
濠江一侧,男装的燕今站在横木高塔之巅,眺望对岸灯火通明的营帐,寒风瑟瑟,吹起垂挂身后的白色束发带,将她的身形勾勒的娉婷傲然。
“姑娘,照你的意思,一切已经备妥,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一个字,等。”
十一往前望去,遥远的濠江对岸,数列船舰整装待发,光看那硕大的船型轮廓便知装备有多精良,若容煜不肯放人,以他们如今手中的短刃窄船,无疑蚍蜉撼树,定是惨败无疑。
十一忐忑不安地开口,“若是他们强行进攻,我们毫无胜算。”
“他们不会,我们手中的解药便是最好的坚甲利兵,容煜再想剿灭了你们蚩族,也不会拿解药开玩笑。”
十一点点头,姑娘向来运筹帷幄,不打没把握的仗,她的用意必定让人始料未及,她说能成便是能成。
与此同时,已经立于最大船舰甲板之上的容煜同样在凝目远眺,风浪之下的黑眸,一半是潋滟如漩涡的深沉,一
半是利刃出鞘般的冷寒。
那高台之上,站着人,纤细,却笔直,便是他写的书信递上的解药?
“将军,已经亥时了,蚩族迟迟未动是想引我们先过去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再等。”
蚩族人能递上解药‘求和’想必也猜到了他未必愿意讲和,轻易交出解药是不可能的,这次交易只怕不似这江面风平浪静,兴许这江面之下已经藏了惊涛骇浪。
一刻钟过去,一个时辰过去。
夜越黑越浓,十一笑道,“果然如姑娘所料,我们不动,他们便不敢动作。”
“擒贼先擒王,乱阵先乱心,此刻他们定是忌惮着这水下有着我们的暗谋不敢轻举妄动。”
“那我现在带人过去?”
“再等一个时辰。”
十一愣了愣,“姑娘,十一不明白?”
燕今目不斜视,眉骨清冷,“善用兵者,避其锐气,击其惰归,此治气者也。以治待乱,以静待哗,此治心者也。我们便是要磨尽他们的士气,待到人力困倦便会怠惰,此时发起猛攻,事半功倍。”
如燕今所料,三个时辰熬下去,本来整装待发的红甲军皆出现了疲
态,也有生出今晚只怕一场空的懈怠想法,而埋伏江面之下的红甲军也轮换了好几波,被拖的气力不济。
而蚩族拿了主动权,白日里调养生息,整装待发就是为了晚上这场硬仗,如今个个精神抖擞,就等燕今一声令下。
莫青砚绕了一圈船舱,出来的时候脸色比天幕还黑,“将军,再不出发,将士们都出现倦意,于我们不利,要不然让我打头风,下江游渡过去探他个出其不意?”
容煜沉默了半晌,点头,“切记不要冒进,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