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阿兄他们一直在行动,官场坑人方面,自己懂得太少了。
裴煊这段时间没闲着,趁着有两个光头纹身的恶少年在北市闹事,虽然只是司空见惯的欺凌百姓,抢了人家一车木炭,裴煊立即派人抓了这两个人,压到菜市口当场审案。
刺史当街审案很少见,只听裴刺史在台上朗声说到:
“不管何时,只要是他们曾在洛阳地界对各位行凶的,只要报来属实,官府都有部分赔偿。”
这下,百姓们报案的积极性立刻被调动起来,最后,那两个少年被判笞刑,在北市当场执行。
哪知惹恼了这群人的头子,得了王家授意,他当天就在左右手臂各纹上一行字“拳打裴家落水狗”“脚踢苏家秃毛狼”,耀武扬威,穿街过巷。
一群秃头纹身恶少年在市场上打砸抢,官兵来时一哄而散,还朝官兵扔石块。
裴煊如元枫般冷笑道:
“今晚堵住九曲巷,不杀了这些害群之马,我裴煊就不上京!”
第一六零章十五前的初一
是夜。一弯上弦月,挂在碧波如洗的夜空。
洛阳南城照例灯火辉煌,南市附近更是歌舞升平。
洛阳的北城,也就是平民们聚集的地方,就像到了另一个世界。街道已经没了人影,三两个酒鬼,哼着小调,歪歪倒倒扶墙走在小巷里。
北市这几天遭了殃,那些光头地痞无赖,像是发泄一般,看谁不顺眼就砸,所以很多小生意的铺子都关了门。
谁都知道,以往他们都有人罩着,衙门前脚抓紧去,吃顿牢饭,再大摇大摆放出来。
只要他们不打死人,打砸抢也判不了他们死罪。
他们的主要经济来源就是替人收高利钱,最大的主顾就是王家。
欠债收地,天经地义。强抢良家女子?那也是他爹欠债,他全族欠债。
大唐有律,父债子偿,子女不还,族人代偿。就这一条债务连坐,逼得族人或助纣为虐,逼人卖儿卖女,或背井离乡,做了流民。
所以,就算是裴煊,也能抓抓放放,拿这种混混没有太好的办法。
这次不一样,人家都把裴家、苏家纹身纹到手臂上了,再不出手,两家人不就成了东都笑柄?
本来他也酝酿了一段时间,正好碰上马场失火、二郎没收了王家三船走私银子,裴煊决定就是今夜,他也要来凑个热闹。
戌时一刻关了城门,府衙门前蓦然亮起了上百支火把:
“官差追凶,闲人回避!”
将军府前院小校场,也同样燃起了几百支火把,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的阿夔,站在队伍的最前面。
他们的目标却略有差异。
王熠死的第二天,就有人去通知王誊回东都接手了。这次押着三船银子回来的人正是他。
从广州府出发,千里迢迢到东都,一路都没事,偏偏已经到了洛阳渡口,被洛阳军拦了下来。
王誊趾高气昂的报了相府名号,哪知苏元极笑道:
“在我洛阳军地界,就归我们管,查坏了你的船,我亲自到相府道歉。儿郎们,轻手轻脚上船,仔仔细细搜查!”
王誊知道这是泄了密,才会被苏家这么不客气的盯上,他赶紧差人上岸通知尚书府。
尚书府也急了,三条船的银子啊,少部分留在洛阳,大部分要转运到长安的,怎能被洛阳军扣了?
“族叔,不如先让他们扣了,然后再让我们的人去劫回来。我们银子到手了,苏家失了库银,又是一桩罪。若是他们想隐瞒不报,那就罪上加罪!”
王誊没有王熠懂官场回旋,但他心更狠,甚至还亲手杀过人。
王尚书思忖片刻点头道:
“好,我把城外庄子里的门客给你叫回来,你和他们好好商量一下行动。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那个阿辛是神箭手,让他在暗处对付苏家那几个儿子。我儿子死了,我也要苏知远尝尝老年丧子的滋味!”
“族叔放心,您既信任我,让我担此重任,我一定好好办事,今后替阿熠孝敬您。”
王誊的一举一动都有人跟踪,他在王家城南的别院里住下,城门关之前,陆陆续续有七、八个人,进了这座不挂名牌的王家别院。
苏家兄弟一听报告,高兴得差点就想提前庆祝了。
虽然他们在城外也同样布置了人手,可王家庄园太大,四面八方又是敞开的,闹出动静,人很容易跑掉。
就像上次追阿辛就追丢了,白日里被火烧草料也是,很难抓到预先准备好退路的人。
现在扣了他们的走私银子,夜晚要找的人就进了城。
“好!忍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这些杀手一个也不能放过!”苏将军一拍桌子,要掀王家,先砍了他家这些助纣为虐的党羽。
阿夔的愤怒更甚。
阿坚是他最早拉出来的族人,他骑射武功不差,人也勇敢,就是有些鲁莽。但今日死在那些杀手的圈套里,谁也没想到。
“将军,阿夔请战!今晚要是跑了一个杀手,阿夔情愿领罪。”
见将军点头,三郎招手将他们带到洛阳城坊间图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