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躺在街道上的面包车冒着烟,驾驶座无声无息,或许是司机已经昏迷。
和安室透跟在伊达航后边的羽川和不动声色地活动手腕,确保那东西活动时自己能阻止它的突袭。
安室透出现在这里她挺意外的,但也不是很意外——她是故意选择黑衣组织名下的酒店的,好让他们调查时能直接找到自己。
如果炸了咖啡店的不是实验体,那么也没关系。反正总会和黑衣组织打交道的。
只不过有点太巧了。
还有、安室是不是和伊达航认识?
作为一个和幼驯染这种程度的熟人装不认识的人,羽川和可以肯定地说,两人面对面时,有一瞬间的气氛很是古怪。
伊达航分明是个尽职尽责的好警察,是怎么和犯罪分子认识、还能为对方考虑一般地装作陌生人?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样的问题的时候。
随着三人与面包车的距离缩短,羽川和也压下思绪,将注意力放在接下来要做的事。
旁边的安室透也提高了警惕。
在他眼中,无论怎么看,面包车都太过疯狂,他很难不去想司机是一名伤人时肆无忌惮的疯子,也担心警校好友出事。
伊达航与他的想法相似,配枪警惕地拿在手中,他慢慢地接近了面包车,去查看驾驶座司机的情况。
驾驶座的车门还算完好,司机瘫在座椅中,好像失去了意识,安全带捞着他,额头与身上有撞击和玻璃割伤的血迹,大片大片的,有些刺眼。
伊达航将车门拉开,探身要拽司机出来,但在去按安全带的按键时,他看见司机垂在一边的左手——粗糙的、常年干重活的手,但指甲却尖利,与其说是邋遢而不去修建,更像是突然长出来的角质皮层,让人想到能撕裂皮肉的猛兽。
在他的视线下,这只有着奇怪指甲的手,忽然微微地动了一下。
要醒了么?
伊达航立刻换了动作,准备先用手铐将其铐起,但手铐刚摸出来,他便忽然听到了粗重的喘息声,司机的左手猛地抬起,朝着他抓来,尖利的指甲在几个呼吸间几乎要插进他的眼睛里——
姿势别扭的伊达航下意识后仰,同一时间,左上臂被猛然攥住,抓住他的人将他往后一拉,自自己则是上前一个旋身,抬脚踹向已经坐直的司机。
“砰!”被当胸一脚的司机身体后摔,后脑勺撞上方向盘,声音巨响。
……
踉踉跄跄后退的伊达航被安室透扶住,两人没有对视,而是看着羽川和的举动,都意外于对方反应之快。
“没事吧,伊达警官。”站到伊达航原本位置的羽川和侧过身,关心地问道。
“没事,多谢,羽川君。”伊达航连忙道,“没想到嫌疑人会突然袭击……你还是先退后吧。”
他想着那诡异的指甲,又想到自己被后拉时看见的司机的脸——狰狞又可怖,面部肌肉的位置扭曲到不像人类能有的表情——直觉性地意识到了不对劲,嗑药嗑嗨了的垃圾吗?
安室透面上平静,实际惊疑不定。
羽川和的反应甚至快过他,就好像一直准备着似的……他看着驾驶座上再一次缓缓坐直的司机,微妙地幻视了数日前的夜晚,自己所见到的重回人间的死者、垂涎血肉的死尸——那种僵硬的、恶意满满的、非人的惊悚意味在此刻重现。
“羽川!”他一个激灵,下意识出声提醒。
伊达航条件反射已经举起了枪,厉声道:“举起双手!”
在安室透出声时,羽川和便立刻后退,在刚才的时间里,系统已经分析出了司机的状况。
他依然是人类,异化是因为脑袋被某个东西控制了,如果想解除这一状况,需要让他完全失去意识,再由系统回收。
慢慢地退到离两人也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她在心里对伊达航说了句抱歉,面上则是和他们一样,警惕而震惊地盯着司机,垂在身侧的左手则是故作不经意地拂过衣角——那里有一个别针——细微的刺痛转瞬即逝,没人看见她的食指指腹冒出的血点,抹在衣角,很快便止住了血。
一个实验。
鬼王之血制造的怪物,既然无法被阳光灭杀,那么还能被稀血引诱吗?
要知道,她现在还被妖怪视为美味,Buff叠加,不知道是不是更有吸引力了。
本就死死盯着羽川和的司机神情忽然更加狰狞,太阳穴青筋暴起,嘴角抽搐着,克制不住地呲起来,露出牙齿,和自缝隙积满的涎水滴落下来。
啪嗒。
第一滴涎水落在驾驶座上的同时,司机以令人吃惊的速度、令人惊悚的姿态朝羽川和扑过来。
伊达航发现自己竟然跟不上他的速度,“这司机真的是嗑嗨了?”的疑问闪过脑海,一瞬间气得只能一边吼一边迅速移动枪口:“羽川,躲开!”
羽川和躲开了,并且做出反击:她在司机近前时侧身,在他凭惯性下落时抓住他的胳膊,猛地往地上一甩。
发狂的司机重重落地,而年轻人的下一步依旧毫不犹豫,重心前倾,整个上半身以左臂为支撑,重重压在他的身上。
“咔嚓。”骨裂声从他的左臂传出。
背对着伊达航和安室透,羽川和不动声色地伸手,在司机贪婪的目光中,迅速在他颈侧砍下重重的手刀。
司机立刻昏迷,扑腾的双手双腿无力地耷拉下去,在他人视角下显出一种暴毙的突兀感。
这一切都发生在几个呼吸间,举着枪的伊达航茫然地眨了下眼,发觉自己竟然出了汗,片刻,他放松地放下了枪,又有点担心司机不会被干掉了……吧?
于是他快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