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珣也是初次到锦州城,城内高楼林立,商贸汇聚,极是热闹,锦州的氏族比不上京都,却也不在少数。氏族大姓,是周,李,林,张四家。程掌柜在锦州盘踞二十余年,富甲一方也只能算是富绅。氏族除了有土地,族中子弟多在朝中为官,燕阳允许商户科举,许多富商想走捐官,以得爵位,十几年前还很盛行。
买一个小县的县令大概要八千两白银,俸禄其实只有五十两,可仍有许多富绅捐官,以谋求爵位,江南有一名富绅甚至捐献财务,曾位居二品。建明帝登基后,整个燕阳官场在镇北侯武力镇压下,废除捐官制度,前几年捐官的官员逐出官场。否则爵位泛滥,官官相护,且都是一群没有真才实干的富家子弟任朝廷命官,他们只会敛财,不会办实事。
捐官以江南和京都最为泛滥,镇北侯废除捐官制度时,曾引起富商们集体抗议,有那么两年时间,江南赋税难收,宁州粮草告急,江南一批有良心的富商联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渐渐才有所改善。
士农工商,读书人受人尊敬,地位居高,考取功名后,更是鱼跃龙门,光耀门楣,哪怕是九品芝麻官,也有比常人拥有不小的权力。
氏族多是祖辈就出过朝廷大员,在祖祖辈辈的荫蔽下渐渐形成族群,就如林家。三代内必出一个文曲星,代代都居要职。这样的家族很轻易就能在燕阳站稳脚跟,氏族多是如此。
氏族子弟教养严苛,以保证家族百年昌盛,十二州的氏族盘踞当地多年,拥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他们真不在乎谁当皇帝,只要家族得以延续,昌盛,京都的龙椅上坐着谁,他们不在乎。
谢珣初到锦州,锦州四大氏族纷纷向谢珣递来请帖,邀请谢珣前来做客。
谢珣一一谢绝。
“在你剿匪后,全燕阳都能看出你对十二州的野心,接下来要看宇文景怎么应对。这些氏族也想知道你对十二州的规划,你初来乍到,不必理会他们,身段要摆起来,若是别人一邀请,你就急着上门,难免被人看轻。”凤妤很欣慰,“你现在很懂,都不用人教。”
谢珣神色微妙地看着兴奋的三姑娘,欲言又止。
事实上,他就在锦州停留两日,白银和粮草都在装车,他要尽快运回宁州。他和凤妤即将离别,心中不舍,在白银粮草装车这两日,他只想陪在凤妤身边。离别后,也不知何时能见到。
他和凤妤不一样,凤妤出京都后目标明确,她就是要来十二州,他是不舍得凤妤离开身边,且固执地想要紧紧地抓住她。
在宁州时,把二哥气得眼疾复发,他备受煎熬,答应谢珏要把她留在十二州,如今是骑虎难下。
他嘴上答应,心里没有答应。
他应了二哥,又不能当背信弃义之人,心里还忧心着谢珏的眼睛,身体和心理都狠狠地被劈成两半,一半飞回宁州,一半想留在锦州。
仅有两日,他陪着凤妤都嫌太少,更不会费心思去应酬氏族。
凤妤深知谢珣还没走出京都的雨夜,看到他深夜在庭院练剑,她悲痛欲绝,黯然神伤。可谢珣的心魔,需要他一个人走出来,她留在谢珣身边,只会加重谢珣的执念,他会抓着她,愈发疯狂。
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
她把不舍和思念,压在心底。
即将离别,谢珣没有发疯,也没有失控,凤妤已非常满足。
“春露,我七岁那年刚回宁州时,夜里总是梦魇,你们给我点了什么香?”凤妤问,那些香点着,她会好眠许多。
“是二姑娘调的秋水香,后来二姑娘去江南,教过我怎么调。姑娘后来用的香,都是我来调制的。”春露问,“姑娘自今年四月起就断了香,夜里也很少做噩梦。”
秋香和春露对她的起居非常上心。
“王爷夜里总睡不好,你调一些我让他带着。”
哪怕是多睡一个时辰也好。
“好!”
谢珣虽没发疯,也没失控,凤妤也感觉到他的焦躁和亲近,不管她去哪儿,他都跟着,寸步不离。
锦州城内没什么军务要处理,飞影统管白银和粮草装车的事,谢珣闲下来就像三姑娘的影子。
凤妤在谢珣到锦州,自知即将离别,特意把自己的时间空出来陪谢珣,寸步不离,两人宅在家里,谢珣教凤妤练谢家剑法。午后,凤妤拉着谢珣在宅院里种石榴树,谢珣知道明日要走,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偶尔还不知道想到什么,阴鸷冷厉。凤妤问他,他也不说。
凤妤暗忖,王爷比小侯爷难伺候啊!
“我给你做长寿面吧。”
说来也巧,凤妤和谢珣的生辰,都在十月,凤妤在十月初,谢珣在十月末。去年十月时,他们还两看相厌,芙蓉居里一场厮杀,他差点要了她的命。
今年生辰,多半也不能一起过。
“你会做长寿面?”谢珣挑眉,戏谑地看着她,十指纤纤,手如柔夷,实在不像会下厨的少女。
“我刚好会做长寿面。”
gu903();三姑娘做长寿面,除了灶火不是自己点,柴火不必自己添,还是真的亲力亲为,她每年都会做长寿面,已颇有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