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只觉一阵阵寒意从心底升起,忙垂下头假装整理衣襟,只是那句话如鲠在喉,竟是不吐不快。她陪伴辛念十余年,可以说从小到大,虽然主子作风强硬,这几年为人也越发冷淡,但她一直都不是心肠狠毒的人啊。
“姨娘,您从前不是这样的。”
杏花到底还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辛念拨着茶盖的手一顿,看向杏花:“那我从前是什么样?或者说,我现在又变成了什么样?”
杏花咬着嘴唇,心里在剧烈挣扎。她知道自己这是僭越,或许姨娘的处境很危险,又或者,这几年她吃够了落魄的苦头,以至于心性都变了。
可是……可她还是想将心里话说一说,哪怕会显得自己糊涂愚蠢,妇人之仁。
一念及此,杏花便跪下了,抬起脸看着辛念,她面色苍白,眼中含泪,喃喃道:“您从前也是杀伐决断的性子,从来都说以德报德以直报怨。后来进了亲王府,这些年您把自己关在清凉阁,将世事都看透看淡了,人也越发无心无情。可……可您从来没用计谋害过人,若要古姨娘死,将这件事告诉爷就是,爷不能处置奶奶,还不能处置她?何必又……”
说到这里,忽然醒悟过来,喃喃道:“是了,是奴婢傻了,您这样做,只是想从奶奶手里得些权力,不然您将来的日子也不好过……”
不等说完,忽听辛念冷冷道:“所以,你以为我是为了夺权,就将古姨娘送到奶奶的刀锋上?”
杏花低着头不说话,显然就是这样认为的。
“呸!”辛念啐了一口:“亏你还有脸说我从前怎样怎样,既然知道我的本性,怎么就忘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虽然要在这府里翻身过好日子,却也不会因此就踩着别人鲜血尸骨往上爬。”
“姨娘。”
杏花惊喜抬头,然后麻溜儿站起来,狠狠打了自己两个嘴巴,倒把辛念吓了一跳,忙起身赶过来擎住她的手,无奈道:“这是做什么?你看看腮帮子都红了,这是你自己的脸,也真下得去手。”
“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妄自揣测姨娘,如您所说,这么些年奴婢白跟着您了,真真该打。”
杏花眼角还挂着泪珠,脸却笑成了一朵花,如从前两人还是少女时那般,她挽着辛念的胳膊,送其回到榻上坐下,一边央告道:“奴婢愚笨,姨娘快说说,您到底是怎么谋划的?”
“还用得着我谋划?咱们奶奶这会儿应该早就谋划好了。不管是亲自出手还是利用这次的事,她是一定不会给古姨娘留活路的。”
“那……这……古姨娘不还是一个死吗?她和奶奶相比,那就是鸡蛋和石头,到时就算古姨娘不想死,怕也只能去寻死了。”
辛念摇摇头:“她不会去寻死,所以她只能倒戈到我们这边。”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