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二人一路走回宫,巍峨的宫门在眼前缓缓打开,宋疏忽然拉住了桓帝的袖子,在对方转过头的瞬间踮脚亲了上去。
柔软的唇瓣交叠,濡湿绵软,舌尖在薄唇上轻轻舔过,如同羽毛在撩拨,清淡的白梅香占据了呼吸,然后慢慢渲染成甜意。
甜到人心发颤。
你、你怎么
嘘。
宋疏不让他说话,手臂抬起圈住了男人的脖子,再次吻住了对方。
宫门前戒备森严,数排侍卫手持兵器立在门前,目不斜视。橘黄色的夕阳落在二人身上,将身影拉得很长,云彩烧成了一片,连着滚烫的耳根和脸颊。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鼓噪,桓帝抱住他的腰身,把人牢牢嵌在怀里,一张口便体面全无:为何为何亲朕?
这不是陛下希望的吗?就当感谢陛下陪臣出宫了。声音略带笑意,宋疏附在他耳边明知故问:
这是陛下第一次接吻?怎么这样生涩。
桓帝感觉此刻自己的血管几近爆裂,但却前所未有感受不到半分疼痛。
自那日以来,桓帝多次流露出要纳宋疏为妃的意思,但是宋疏拒绝得很明确,叫他既焦躁又无奈。
虽然除了他俩心中有数,所有人都道西昌的皇子是桓帝的男宠,因为除开源源不断的赏赐,桓帝还夜夜往栖月宫跑,连奏折都要搬到栖月宫去处理,除了宠妃谁还能是什么?
前朝渐渐有了些声音,不过还没有传到桓帝的耳朵里,后宫的风言风语则更多,但或许是桓帝的阴影,这些妃子不敢打压宋疏,而是选择讨好他,某日竟然组了团想要来拜访。
宋疏毕竟是男人,私下会见这些莺莺燕燕也不是个事儿,于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当天晚上,他就听到了桓帝把这群女人全部禁足罚俸的圣旨。
陛下吃什么醋?宋疏正在临摹一本当朝的字帖,在案几前坐得端正,我对你的女人没兴趣。
谁说朕吃醋了?桓帝背着手在屋内走来走去,闻言一甩袖子,没有怀疑过你,莫要错怪朕。
那陛下为何生气?
你对她们没兴趣,她们难道不会觊觎你?也不照照镜子看你长得什么样,要是敢再多看你一眼,朕就挖了她们的眼睛!
宋疏笔尖一顿,面上没什么神情,反而说起了另一件事,她们下次不会来了,陛下别安排那么多人跟在我身边,不自在。
朕怕有人欺负你,后宫的女人心思深沉,你看起来这样笨,被人算计了该怎么办。
宋疏不吱声。
好好好,朕不叫侍卫跟着你了,行了吧。
嗯。
桓帝是天生的君王,很多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想明白的,宋疏也不急着要他领会自己的意思,反正目前和对方相处得不错,若是真的没耐心了再表明态度也不晚。
只是他没想到,撤掉侍卫没几日后,就发了一些不愉快。
宋疏站在一片宫墙外,墙那端两道女声低声议论,看似无意却明明白白传进自己的耳朵里。
你说,陛下不近女色会不会是因为当年那件事
休要胡言,仔细你的脑袋。
这里不是没有别人嘛,我只是觉得云臻公子那样光风霁月,若是触怒了君威,落得一个悲惨的下场未免就太叫人遗憾了。毕竟陛下可是连自己生母都下得去手杀的人。
那到底也是贤妃先对陛下动的手,否则不至于此
宋疏站在墙外安安静静听完了二人的对话,随后便开始思考,究竟是谁刻意把自己引到这里,故意让他听到这些话的。
只是他一转过身,便对上了一双漆黑沉郁的眼。
桓帝站在他身后显然有一段时间了,男人面无表情,但是身后的宫人皆瑟瑟发抖,胆小的甚至打起了哆嗦。他的双眼隐隐蔓延出血丝,神情变得阴晴不定,酝酿着山雨欲来的风暴。他没有看向宋疏,所以眼底不存在一丝一毫的温度。
单薄的唇角微微一动,桓帝甚至笑了,语气却能让人从头顶凉到脚心:
把人给朕带过来。
第58章宫廷盛宠(3)
宫女跪倒在脚下,面色惨白如雪,一个抖得像筛子,另一个已然麻木,清楚知道这种情况下想活下去绝对是奢望。
谁让你们故意在此说出这番话的?
陛下没有、没有人,奴婢只是胡说的,陛下饶命,奴婢不想死啊――
一声惨叫,慌忙间膝行上前想要抱住桓帝衣摆的宫女已然人头落地,御花园的地上滚了一大摊鲜红的血。桓帝抬手指向了另一个,押下去问,问不出来就剥了她的皮,挂在后宫给诸位妃子看看。
剩下的那宫女也终于卸了劲,瘫软在地下,侍卫上前将她拖了下去,连同另一具尸首。
御花园重新恢复安静,除却地上的鲜血,以及桓帝仍旧深重的呼吸。
他只是短暂地瞥了宋疏一瞬,随即抬脚离开,未发一言。
宋疏微微皱起了眉。
宦官在下汇报查探到的情况,桓帝斜靠在龙椅上,双目紧闭,看似已然平静,但是额头凸起的青筋昭示着他的忍耐。
回陛下,淑妃传话是想提醒云臻皇子谨小慎微,莫要惹您生气,所以才安排人在御花园
话还没说完,桓帝便将手边的茶盏用力砸出去,睁开的眼依旧带着血丝,管她什么狗屁理由,胆敢让他给朕拖出去腰斩!
陛下,可是淑妃是丞相的
还要朕说第二遍?
宦官自然不敢多言,行礼后便下去了,桓帝一人坐在空荡荡的宫殿里,呼吸急促,浓眉紧锁,怒火从胸腔一路燃烧到头颅,传来剧烈的疼痛,让他的神情扭曲。
他抓起酒壶灌了几口,企图麻痹自己的神经。
桓帝恨自己没忍住,给他听到了那些话,还是在他面前动了手。
他想找宋疏解释,可他无从解释,现在这种状态面对他只怕会干出更混账的事。
桓帝知道自己是个疯子,他凶残暴戾、好杀人,从前肆无忌惮,但突然有一天,他不希望某个人也这样看自己。
混沌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缓缓走来的人影,桓帝头痛欲裂,半分半毫的动静都会让他更暴躁,他掀翻了面前的案几和灯架,沙哑着怒吼:滚,都给朕滚!
东西乓啷碎了一地,一壶茶水正好砸碎在宋疏脚边,溅湿了宋疏雪白的衣摆。
他抬起头,对上了桓帝瞪大的猩红双眼。
你来干什么?头颅里的血管重重一跳,抽搐的疼让面部扭曲了一瞬,男人随即避开目光,嗓音嘶哑,走。
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