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垂着眼,姿态放得很低,让原煦看着都觉得别扭。
你正常一些。原煦嘶了一声:我不需要弥补,我们最好的结局就是成为陌生人。
不行!娄启立刻拒绝,他微微顿了顿,放低音量:我知道你在因为那些事情怨我,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好吗?
不好。他姿态放得越低,原煦就越害怕,语气也不由自主地重了:你别再来找我了,我不想看见你。
说完,他扭头就走,完全不给娄启阻拦的机会。
娄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一直看着他背影消失,才坐回车中,对司机道:回家。
司机一句话都不敢说,慢慢踩了油门往房子那赶。
其实那里并不是娄启以前的住处,只是一个随便找来糊弄原煦的地方。但是住了这么久,反而比以往住过的地方更像一个家。
娄启走进书房,之前空荡荡的墙壁上已经挂满了装裱好的画。那些是原煦为他画的花园,完成度也许不算太高,但能从笔触中感受到画家对眼中美景的热爱。
他想起原煦偷偷藏起来的那三张小黄图,当时只觉得对方果然馋他的身子,如今回忆起来,却意识到那图和面前的画比起来,少了份喜爱。
坐在书房里,面前摆着厚厚一摞要处理的文件,可脑海里却全是和原煦相处的回忆。越想他越觉得,当初的自己真的对原煦毫不留情,一直在嘲讽与嫌弃,几乎从未给过对方一个好脸色。
他不信原煦说的只是分清了对人和对脸的喜爱,最开始的原煦看他时,眼里总盛着蜜,不管被拒绝多少次,下一次见面仍然会笑着朝他跑来。
他不信原煦真的从未动心。
是他做的太过分,将那些喜爱一点点磨去了。等他终于意识到时,那个总会跟在他后面的青年已经干脆利落地转身。
娄启不知道该怎么做,他喜欢原煦,在他的人生中,第一次有这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他不需要用痛苦和压抑来认识自己的生命,只要看着原煦,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会涌现出无尽的欢喜与甜蜜。
可惜他认识到的太晚了。
娄启深吸一口气,靠在椅背上,针戳般密密麻麻的痛苦以及无尽的茫然充斥内心。
原煦对他的误会一无所知,还以为今天和娄启达成一致,正在家快快乐乐的吃晚餐。
原冕一直盯着他的脖子。
怎么了?原煦吃了一大块鱼肉,抬眼看见原冕凝重的神情,差点被鱼刺卡到。
你今天出去见了谁?原冕语调微沉。
我去岑家了,不过没进去。原煦伸手摸了一下脖子,怀疑自己是被埃尔顿挠到了,急中生智:在公园里见了只小野猫,和他玩了一会儿结果被挠了,看起来很严重吗?
这猫爪子挺大。原冕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
好好吃饭,有什么事吃完再说。原父用筷子敲敲碗:你别总盯着你弟看。
然后转向原煦,盯着看了一会儿,小心:不过,小太阳啊,你这猫爪子是有点大了,你要是喜欢猫,家里可以养只乖点的,咱们家还算有钱,养得起。
原煦觉得这句话有两层含义,还没等开口,原母就一巴掌拍在原父胳膊上了:养什么乖一点,你喜欢乖的?
他妈这一开口,原煦就知道果然这句话是一语双关,估计大家都看出来那痕迹不是猫抓的了,而且想歪了。
他轻咳一声:其实我是出去和人打了一架。
是真的打架,你看我身上都青了。为了自证清白,原煦把手臂上的衣服撩起来给他们看。
手肘那的确青了一大块,他的脆皮体质甚至出乎原煦的意料,打架的时候没感觉到什么,结果衣服袖子一撸上去,活像是被人胖揍了。
他自己瞄了一眼就知道不好,赶紧收手想把袖子放下去,结果被原冕一把握住手腕,语气严肃:谁打的?
其实没有看上来这么严重。原煦小声道:我身上撞一下就会青一大块,而且其实我打赢了,他伤的肯定比我重。
是谁?原冕语气沉下去。
这个原煦迟疑了一瞬。
他之前编造过和埃尔顿关系好的事,现在把人说出来,肯定要解释缘由,话题就要扯到催眠上,容易露馅。
暂时不能说。原煦道,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原冕定定地看着他,放了手。
饭桌上的气氛一时间有几分僵硬,吃完饭回房后,原母给他拿了瓶红花油。
你哥也是担心你。原母道:他在气他没有保护好你,并不是和你生气。
我知道。原煦点头,接了红花油:谢谢妈。
一家人说什么谢谢。原母踮起脚摸摸他的头发: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你也长得这么高了。
我会长得和哥一样高的。原煦低下头让她摸,笑嘻嘻地道:他总仗着比我高摸我头发,等我比他高了,我也要他体会一下被人摸脑袋的感觉。
原母笑了笑,小声问:你真的又找了个男朋友?
哥告诉你的吗?原煦一愣。
一个人恋爱的时候,和平常是不同的。原母摇头:你前段时间总忘外跑,肯定不是去学校。
原煦眨眨眼:这么明显吗,我还以为自己掩饰的挺好的,不过我已经和他分手了。
怕原母担心,他还补了一句:没什么事,就是不合适,算和平分手。
原母嗔怪道:你这孩子,谈恋爱还瞒着家里,我们难道还会不同意吗。
原煦咳了一声。
那还真有可能不同意。
反正现在没事了,我可以安心在家里陪你们了。原煦抱着她的手臂撒娇。
小孩子别总待在家里,多出去玩一玩,结交几个朋友。原母道:遇到合适的人就赶紧下手,别像你大哥一样,二十六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妈,我刚分手呢,你就催我。原煦震惊。
原母见他眼睛瞪得圆乎乎的,就忍不住又摸了摸他的头发:不管怎样生活,只要你开心就好。
原煦点头,见原母离开,便回屋拿着红花油给自己擦药。
他受过的伤很多,幸运让他在残忍可怕的末世活了下去,却不能保证他在每一次任务都毫发无损。被沙尘暴卷走,撞得伤痕累累,或者是被变异的动物咬伤抓伤,因为没有麻醉而忍着痛苦缝合伤口,他都经历过。那时候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休养,常常伤势刚有好转,就要进行下一次任务去换取物资。
与那时相比,现在的生活简直就是天堂,不但世界和平,还有了关心他的家人,原煦感觉自己已经满足了。
他躺在床上想这些时,脑海里忽的滑过了娄启的脸。
如果娄启没有动情,他现在美人在怀,过的应该更快乐些。
遗憾地叹了口气,原煦不再想这件事,翻翻手机想看看有没有人脉能让他直接接触到岑家的人,最好是岑溪的父母,探一下口风。
可惜他微信里就那么几个人,一只手就能数过来,翻了半天也没什么头绪。
gu903();果然拓展人脉很重要,他决定问问自己手机里唯一可以问这件事的人周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