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2 / 2)

gu903();所有人看他都平平无奇,唯有江熠一眼认出来自己的不同。季祯的胸腔里充盈着惊喜,只觉得情绪大起又大落。江熠的臂弯紧紧环抱住他,带来的安全与依靠之感无法比拟,这样的安全感和几乎是前所未有的。与家人所给予的,金钱或者其他所给予的一点也不一样。

那是独属于江熠的安全感,很奇妙。

季祯的手足犹带着不由自主的僵硬之感,须臾间被江熠放到了身后,他的目光在动作间扫过周遭的人群,看见各色人,高矮胖瘦男女老少,均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和江熠,一副看热闹之态。

季祯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视线旋即被江熠的背影挡住,将他结结实实挡在了身后,同时隔绝了周围人的视线。

季祯本来七上八下的心逐渐回到原地。那种身体失去控制的感觉太过可怕,季祯抬手抬脚确认了好几次,才肯定自己已经重新有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而原本挡在他面前的高大身影此时一闪,光线没了遮挡重新照在季祯眼前,他抬头看去,青衣男子转身打算离开,江熠飞身过去一把拉住了对方的手臂。

青衣男子两人相触的一瞬间露出了惊诧与讶异,随后没有抵抗地顺着江熠的力道往前踉跄了两步,等他站稳,看向江熠的目光之中热切而新奇。

那种热切像是干柴见着了燃烧的薪堆,期待自我献祭般跃跃欲试。

是你。青衣男子低声自语。

青衣男子生而为魔,幻化为人形,与血妖或者望舒这些后天成魔的大有不同。它一眼便可看穿江熠体内蕴藏着,被极力压制的魔气。结界躁动,魔物显形,魔气凝聚,因何而起,将被谁终结,也许都和江熠有关系。

江熠如同站在悬崖边沿,跌入深渊或者填平深渊也许就在他的一念之间。

他认识江熠?季祯不解,青衣男子无论从语气与神态,看向江熠是都带着一股早便熟知之感。

江熠深深地看着那青衣男子,似乎要透过他的躯壳看见对方的内里。

季祯听周围人的议论声变大,连远处的梁冷都注意到并且朝着这边而来,他立刻指着青衣男子说,方才他想将我掳走。

众人听见季祯的话,却并不完全相信,反而说:方才我看你十分愿意同他一起啊。

人群中有人嘻嘻笑道,怎么看见个更好的,便要翻脸不认人了。

他是魔啊,季祯辩解,他控制了我的动作,还不让我说话。他这话是对围观之人说的,同时也对江熠说。

他看着哪里像是魔?周围人还是不太信,宁愿笃定季祯是个不自重的小姑娘,便是被掳走也活该。

看着像人就不是魔了吗,季祯气急,声音也响亮了不少,魔不知可以多像人,魔也许就是人,谁知道表象之下能掩藏什么?

谁知道表象之下能掩藏什么?

江熠体内的魔气微微翻涌,似乎在验证季祯的话。

青衣男子没有理会周围人的说话声,只看着江熠,声音还是一般轻柔,语似呢喃蛊惑,几乎在淹没在人声嘈杂中,却清晰地传入江熠的耳朵里头,你和我是一样的啊,你感觉不出来吗?

两人相接触的地方传来两股魔气的碰撞之感,佐证着青衣男子。

他的瞳仁有一瞬间变成纯黑色,带着深深笑意与江熠的视线交错。瞬息间周围的景象千变万化,灯火犹在,不过转为蓝紫色,明亮被昏暗替代,那些原本照亮夜空的明光与火焰如同通向幽冥的鬼火,原本那些平平无奇的普通百姓此时外形巨变,均是长得奇异古怪,面露贪婪与垂涎看着江熠。

就像掩藏在表象与皮囊之下的真相暴露出来。

青衣男子的声音响在江熠的耳边,我们是一样的。

周遭的妖异变幻全都只在江熠眼中,他身形不动,面色似乎也没有改变,然而却能清楚感觉到被铺天魔气朝着自己涌来,如同一日之内的云层跌荡全被压缩在了这一瞬。

看见了吗?青衣男子张开双臂,像是在迎接虚无中目不可见的魔魅,天地万物,为我所用,为我所有,你也可以,你也一样。

季祯目之所见,江熠拉着青衣男子未曾松手,在青衣男子低语了那句,我们是一样的。以后,江熠本来桎梏着青衣男子的手的力道却卸了些,他修长的指尖慢慢松开,唯有注视着青衣男子的目光深邃无边。

梁冷已经走了过来,他先看了看江熠,而后盯向季祯,能感觉季祯身上一股让人熟悉的感觉。

你是谁?梁冷问季祯。

季祯被梁冷这么一问,方才的自闭情绪差点又上来,你管我是谁。他扭头不看梁冷。

梁冷本来对季祯只是感觉熟悉,此时听见少女这样回答,面色却立刻改了,然后马上道:阿祯?

这天底下无缘无故敢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起码在边城找不出第二个了。

梁冷一来,官兵们也跟着围拢过来。周围本来在看热闹的百姓们霎时噤声。

江熠的手已经慢慢松落,青衣男子依旧在低声说:你和我们都一样,认清自己。

他在蛊惑江熠,季祯心中警铃大作,顾不上和梁冷说话,而一下抱住了江熠的胳膊。

他和你才不一样!季祯怕江熠和和自己刚才一样中招,江重光,你不要听他说话。

江熠感觉自己的半边胳膊一紧,视线因此和青衣男子的错开,落到了季祯的脸上。季祯的脸上已经没了青衣男子的障眼法,然而依旧不是季祯本来的脸。

少女的面容娇俏可爱,此时嘴唇微微撅着一点,脸颊也鼓着,似乎是在生气。

周围本来变幻妖异的景色,漫天朝着自己奔涌而来的魔魅之气被季祯猛然打断,连周围百姓脸上也只剩下唯唯诺诺。

江熠蹙眉,他讨厌季祯的这张脸。

青衣男子忽略周遭一切,只引诱江熠,难道你不想了解自己的困惑吗?

魔最擅长便是诱惑人心,自然知道什么事情能引来江熠的注意。而在青衣男子看来,江熠几乎任他拿捏,只需几个字就可随意挑拨。

那你知道吗?江熠忽然开口,我的困惑是什么?

青衣男子被反问,愣了愣,随口接道,我当然知道,他话没说完,江熠的手掌已经重新拽过他的胳膊,这次的一踉跄并不是青衣男子没有防备,而是无法自控地朝着江熠靠近。

他来不及再说下半句,便猛然睁大眼睛看向江熠。青衣男子感觉体内猛然探入了一股不属于自己的魔气,在他躯体之内一阵搜刮。青衣男子只觉自己的记忆与经历都在他眼前走马灯般重复了一遍,从快到慢,最后在他观察季祯的那段格外停留了片刻,那双观察的眼睛从季祯离开陈府便开始了,因此详实地保留了几乎季祯与每个人说的每句话,做得每个动作。

不知这股力量有没有探查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只是等它末了抽身离去时,蛮狠不留余地地将青衣魔物体内原本的魔气裹挟抽离。青衣魔物全身的力量几乎在在一息间被抽空,蒸腾至如同从未存在过。

随着江熠松手的动作,青衣男子的双腿几乎无法自己站住,他脸色发白,口中剧烈喘息着,犹不敢相信地看着江熠,你,

江熠面色不改,只轻轻落下冷酷的结语:你不知道。

这变化只发生在几息之间,季祯和梁冷的视线中只看见江熠用力一拉,随后那人便自己瘫软下来。

唯有季祯站在江熠身后,觉得他身上的阴寒之气忽然大盛,然而这极盛之感也只是在眨眼间便消失不见,根本等不及季祯去仔细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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