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的身子压低,头垂下去,破烂的脖子被细铁丝后扯,它的一双金瞳微微眯着,像是在俯视蚂蚁,十分轻蔑。
但它的爪子已经全露了出来,尾巴又平又直。
一猫一蚁犹如两队的将军,隔空对阵,它们身后没有小兵,就它们俩,生死一瞬。
茭白作为唯一的观众,有点尴尬。
待会两方要是待在一个逼仄的空间,那他的尴尬会10。
好在郁家兄弟坐的戚家保镖的车,他们和茭白等人前后去的酒店。郁家兄弟开了个房间,在四楼。
郁响都没去四楼,他一直在茭白的一楼房间里待着,直到后半夜才走。
要不是郁岭来喊他,并给了他什么威胁警告,再加上茭白很差的心情写在了脸上,他怕是要撒泼打滚地留下来过夜。
茭白送走郁家兄弟,躺在地毯上不动,兴奋剂稀释了很多,他无精打采,甚至抑郁。
这是副作用。
茭白看着头顶的吊灯,脸色恹恹的,他有仇报仇,有恩还恩。一笔笔纠葛都在本子上,都是要还或者讨回来的。仇跟恩都是双倍,三倍的讨还。
但他抽了沈老狗两耳光,讨了一笔账也就这样。
果然,对付屎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
沈寄比他舅妈恶心多了。
他对付舅妈的时候,是你让我受一份罪,我还你一份的拉锯战,一来一回。那方法放在沈寄头上,就没意思。
太费时间。
毕竟上辈子他只要对舅妈讨债就行,不着急,慢慢来,而他这辈子让他受罪的人不止一个,他哪有那闲工夫慢慢磨。
茭白侧身卧着,手脚蜷缩了起来。
他本来还想着找机会讨下跪的账呢,现在他改变主意了,还是等沈寄走上漫画的结局再说吧。
到那时候,哪天天气晴朗,他心情好,说不定可以亲自上门,搬个小凳子坐一边,给沈寄读南城的局势,读沈氏的风光。
这也有个问题,
那时他说不定都忘了沈寄是哪个了,谁他妈会记一坨屎那么长时间。
茭白好像真的闻到了臭味,他一阵反胃。
沈寄那个老黄瓜,竟然连老东西的死都算到他头上。
什么不离开南城来这找他,就不会连他妈最后一面都见不到,还要报复他,搞死他。笑死个人,自己舔着脸来北城的,被老子骂成那样都要来,更是砸戚以潦院子,叫一伙地痞拦戚以潦的路,又是带人又是带枪闯酒吧,搞那么大阵仗,生怕别人不知道南沈西戚对上了。还怪老子,简直是个叼跟脑子错位的奇葩。
老子就他妈无辜。
沈寄对他的仇恨,就跟齐子挚那傻比把齐霜的死,齐家的倒塌全都当成他的错一模一样。
茭白心里的负面情绪冲到了嗓子眼,他做了几个深呼吸。
那两个都是死人了。烧个纸吧。
茭白给章枕打电话。不一会,火盆跟纸钱就被送到了他面前,他将纸钱抖开,一张张地烧完,这才舒服了点。
活人不跟死人计较。
茭白蹲在火盆前,跳跃的火光照出他眼底的阴郁。
白白,你这是章枕守半天了,忍不住问,给谁烧纸呢。
两个阴间人。茭白对着火盆搓搓手,大夏天的,他骨子里都泛冷,哥,戚沈两家的利益牵扯深不深?
章枕摇头:不深。
见茭白还在等后续,他就多说了两句:上一代深,这一代主要是给外界看的,三哥也习惯了。
两家这十年没什么合作的项目,戚家不需要依仗沈家,三哥更不会留把柄给沈寄找。章枕以为茭白担心戚家被沈家打垮,安抚着说,放心吧。
茭白笑了下,那就好。
其实想想也对。
《断翅》里,沈而铵篡位,沈氏出事,戚家就没受什么影响,只是没和沈而铵争。
茭白没怎么睡,天就亮了。
郁响拉着郁岭来喊他吃早饭,还嚷嚷着白天去北城哪玩,要他当导游。
茭白坐在酒店餐厅,嘴里咬着半个蒸饺,声音模糊:我来这一直下雨,就昨天才放晴,没出去玩过。
那正好,我们一起去!郁响兴高采烈。
茭白瞄边上的戚以潦。
戚以潦吃得差不多了,他拿纸巾擦了擦唇,又把茭白桌前的碎鸡蛋壳西瓜汁之类清理掉,末了笑道:小白,叔叔要回西城处理一低事,你就留在这跟他们玩。
茭白挑眉:行。
戚以潦拉开椅子起身,他抬起一条手臂,几根手指捏住年轻人翘起来的头发,往下顺了顺:玩够了就回来。
茭白被蒸饺噎到了一样,咳了几声,他挥了挥手,不耐烦的样子:走吧走吧。
完了又小声说:小心点,注意安全,该退就退,不要恋战,电话联系。
戚以潦失笑:啰嗦的小孩子
不讨人喜欢是吧,知道知道。茭白接了一句。
戚以潦顿了下,大手在年轻人的发顶揉了揉,带走他的一点温度与味道。
茭白目送戚以潦离开,期间对匆匆赶到餐厅门口的章枕来了番眼神交流,等他回过头的时候,才发现桌上很安静。
郁响把指甲啃得乱七八糟。郁岭端正坐着。
蚂蚁垂头丧气,小细腿都蔫哒哒的。
茭白精神不佳,没打算把现场的气氛炒热起来。
戚以潦留下了一队人照看茭白,都是跟过来的精英,其中还有他的熟人,戚二。
茭白和郁家兄弟游玩北城,基本都是室内的景点,室外的他不参加,就找个地方待着。
休息的时候,茭白刷刷新闻。互联网时代,天王老子都不能只手遮天。
沈家老夫人去世的消息泄露出去了,沈氏动荡。
大平台上不敢报,犄角旮旯的小平台敢。茭白搜到了一低讨论的风向。
南沈西戚两位家住为了争一个稀世美人,在酒吧拼酒,谁最后是站着的,就能抱得美人归。沈家那位输不起,酒吧血流成河。
辣眼睛。
茭白翻了翻,看到了热度最高的分析帝。
两家交好多年,始终维持一种令其他家族羡慕,却又不能打破的平衡。如今平衡不在了,这节点在老夫人。她的死跟戚家有关。
后面是十个自以为的证据。
茭白没看,人人都以为看电视漫画,就能了解豪门的那低事。
殊不知,那只是冰山一角。
茭白接过郁响给的冰绿茶,一口刚喝到嘴里就喷了出去。
岑景末的活跃度涨了!直逼郁岭的数字!
茭白心里的卧槽在刷屏。他严重怀疑,岑景末是吃瓜吃出来的兴趣度。
不仅是郁岭对他的态度,沈戚两家在某种意义上因为他对立决裂,也会导致岑景末对他来兴趣。
茭白一言难尽,岑景末跟礼珏对他的活跃度,都是嫁接的。他俩一个模式,肯定要走原著的路线吧,这都没缘就说不过去了。
瓜瓜,绿茶不好喝?郁响把汗涔涔的脑袋凑过来。
好喝啊。茭白说着就喝了一大口,胃里凉丝丝的,我刚才想事呢。
一瓶绿茶递过来,头顶响起低语:这是常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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