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狼藉里的陈一铭会意地应声。去年在缔夜发现知意的时候,他就拿到了近期的体检报告跟个人资料,也派人查了一遍,没发现异常。
知意去年出现的时机很微妙,却又查不出东西,他那块肉吃起来硌嗓子。
但董事长却吃了,还把人从缔夜带走,安置在沁心园。更是在送老夫人出国治疗的时候,捎在了身边。
要不是老夫人醒了,看到他那张脸气昏过去,他这会还在这里伺候董事长。
上次陈一铭来这,就是穿着董事长衬衣的知意给他开的门,举手投足不夸张也不拘谨,大方得体,俨然一副女主人样。
那知意连董事长一贯喜欢的反骨都没长,很文气。
纯粹是有点像茭白而已。
再去查他的社交圈,五年十年内没问题,就查二十年的,从出生开始查起。酒柜前响起一声难以揣测的话语。
陈一铭是那种别人家的助理,他的执行能力一流,很快就查出了东西。
岑家。
知意的父亲是岑家上一支护卫队成员。岑老爷子在世时的事了。
只是这点老一辈的关系,就足够把他往岑家那联系。
这信息还不如陈一铭调查知意今天的行迹,查到对方在西城一家新开的餐厅就餐,碰见茭白和章枕,还被经理误认成沈太太来得震惊。
赝品跟正品撞上了,赝品没准会在这里头做做文章,跑到金主耳边搞点事。
怪不得董事长突然要查知意,他一定是从对方的一些话里嗅出了什么。
陈一铭把查到的结果汇报过去,没领到新的指示他走在街头,对一个向他发出美妙一夜邀请的女郎摆摆手,径自去大雕塑旁的木椅上坐下来,面向一群白鸽。
岑家现在是岑景末当家,可岑家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崩裂,他过完年依旧坐不稳,有其他分支在内斗,你死我活。这也跟岑家的发家背景有关,军火生意,利益链太粗,枪林弹雨。
所以知意不一定是岑景末的人,或许是岑家的其他势力,派他以茭白替身的身份接近董事长,目的是做导火索,到了恰当的时机就点爆他这步棋,企图让沈氏对付岑家,把水搅得更浑。
知意的存在很巧妙。他说不定还能利用茭白长期住在兰墨府一事,挑破董事长跟戚董的关系。
如果沈氏对付岑家的时候,又和戚家对立,那沈氏的处境天下大乱。
还有一种可能,
知意真正的主子不是岑家的某个势力,而是另有其人。
岑家只不过是他给真主子找的掩护。搞不好透过他查到岑家,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
几方势力斗起来,时候差不多了,他主子就能出来,坐收渔翁之利。
具体是怎么回事,暗中监视知意一段时间,就能知道个大概。
陈一铭等了半天,等得白鸽都拉了几泡,还是没等到董事长的交代。他从来没有这么强烈地希望,能有个人让董事长改掉过于自信的毛病,花时间收拾小人物的小把戏,把唯我独尊的心态放下来一点点。
茭白是有可能做到的,他有可能让董事长转性子。
但他先被董事长囚在尚名苑受罪,后被老夫人操控婚姻,最后将他送到发疯的齐子挚手上,不知道受过多少折磨才活下来,肯定恨死沈家了,哪还管董事长死活。
陈一铭坐得腿麻,他欲要起来,手机响了。
电话一接通,他主子就来一句:寄一份巧克力去兰墨府。
陈一铭:
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
得抽。
还是要茭白亲手抽才行。
陈一铭现在希望茭白快点动手,尽早把董事长抽醒,好让董事长回头是岸。
就怕晚了,董事长错过了上岸的机会,还上不了茭白那艘船,只能在冷水中慢慢冻死。
陈一铭叹气,他三十出头,也不年轻了,神经衰弱,心率也不齐。
这么下去,不是辞不辞职的事,是能不能来得及给自己买墓地的事。
陈一铭斟酌了片刻,决定自己联系人跟踪知意,他办完事就去买巧克力。半途打给章枕。
包间里,章枕在给茭白夹煎鸡翅,他看了眼来电显示,不想接。陈一铭从去年年底开始就拿他当垃圾篓了,隔三岔五地朝他吐一点苦水,烦。
章枕还是接了。
他不是普通上班族,他是戚家人,戚家又跟沈家交好,有这层关系在,由不得他任性。
谁知陈一铭开口就是打听茭白的事。章枕脸一黑,当场就走出包间低吼:他跟沈家没关系了!
陈一铭莫名其妙,章枕怎么这么冲,娘家人似的。
我知道没关系了,枕哥,老章,你别激动。陈一铭唉声叹气,我想辞职去投奔戚董,你看我有机会吗?
章枕正色:你接触到的东西太多,只能被盖上白布抬出沈氏。
陈一铭的面部抽搐,这家伙真是,一点玩笑都开不得。
有个叫知意的,陈一铭切入正题,他由于某个角度长得像茭白,被我主子包养了,目前他人在西城。
章枕想起走廊遇见的那个人,对方竟然是白白的替身。
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章枕迁怒陈一铭,要我带他去兰墨府,和正品结拜?
姓章的不对劲,话里都带刺,像是要替心肝宝贝出头,牙根都痒痒。陈一铭古怪道:你看上茭白了?
章枕恼怒:放屁!
行,我放屁。陈一铭一点个人情绪都没,他脑子在高速运转,公式化道,我怀疑有势力在对付沈氏。还不是一股。
章枕转身回包间的脚步顿住。
沈氏出事了,下一个就是戚家。陈一铭说。
章枕的眉心蹙了蹙:你别危言耸听,西城和南城的局势可不同。
陈一铭:他沉声道,老弟,南沈西戚,多年的平衡点,不能打破。
章枕搔几下后脑勺的青皮:为什么会被打破?能有什么潜在因素?
陈一铭被问得噎了噎:我只是心里不安。
章枕嘲讽:我看你是熬夜加缺少运动,你不如跑跑步健健身,心里保准就安了。
不说了,我这吃饭,陈助理,生命在于运动。说完就挂。
陈一铭拍脑门,我一个行走在诡计多端人鬼不分商战里的人,跟刀尖上玩命的打手聊什么,白聊。
到商店的时候,陈一铭接到了主子的电话,他祈祷不是要他别买巧克力,买别的什么东西,既浪费时间又折腾。
那小太子爷今年上半年的动向我看了,他在打南桥那块地的主意。沈寄靠坐在皮沙发里,脚架在茶几上面。
是的,陈一铭立马从脑中倒出相关资料,他想带岑家开辟一条新路,第一个尝试的就是地产开发,南桥的地皮关注度很高,他一旦抢到,那他在岑家的话语权就上去了。
沈寄的唇边泄出一丝不屑的冷笑:和他争,输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