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行连忙安慰她:“你也别着急,我猜着,要么月离江在大巫祝殿做什么事情,牵扯到巫荇,所以切断了外界的一切联络方式;要么,就是怕什么人顺藤摸瓜找到你和西西,所以,也不得不隐匿起来。总之,陈青还在,他必然无恙。”
这一点,君初云倒是相信。
在大巫祝殿的时候,临行之前的那一晚,月离江曾说:“万不得已的话,我就解放巫荇。”说完,又对着她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那会儿,君初云心跳如雷,总觉得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消息,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便也没有追问。
时至今日,她终于明白月离江的意思了。
看来,他早就知道,许江白的背后,可能还暗藏杀机。只不过,他很可能并不知晓,那些杀机,究竟来着魔族,或是别的什么地方。
但是很显然,银发红眸的少年,并非魔族,这问题就大发了。
顾南行又说:“如今,最保险的法子,便是我亲自去寻月离江,你跟西西留在摩诃门,哪里也不要去,不管谁来,说什么,直到月离江亲自来接你们。”
君初云想也没想,立刻点头应下:“这不是问题,多事之秋,我们自会小心。”
顾南行便道:“那便如此定了。——你在大佛秘境得知了什么?”
君初云将在大佛秘境里写下来的那张纸递给了他,又简单说了一下,刚刚梦中见到的那个少年以及中年男人。
“银发?红瞳?”顾南行摇头,“我从未见过这种样貌的人。起码,万象界没有。”
但万象界之外的世界,他们也从未见过。之前顾南行对三千世界这个说法,还持有一定的怀疑态度,现在倒是忍不住,怀疑自己了。
看完字条之后,顾南行再次大吃一惊:“上界之人?!”
“很可能。”君初云抿了抿唇,“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我也跟你是一样的想法。上界之人,在飞升的入口堵着,等待着汲取现成的修为。那些曾经梦想过飞升,有机会到达两个位面交界处的前辈们,为了不让后来人继续傻乎乎地送死上来,所以,留下了一系列的讯息。”
也或者,他们用无数人的努力,斩断了飞升之路。
顾南行不期然就想到了,仙骨。
仙府现世,是在诛魔大战之前。但,若是如同月离江所说,“谁知道它以前,是不是个别的什么秘境呢?”
毕竟,进入仙府的条件,卡的那么死,所有可能进入灵境的人,都只有一次进入的机会。有的人,甚至还来不及进入。
而且,仙府里面藏有不少珍稀药植锻材,以及,灵兽幼崽,却又没有丝毫危险。简直就像是——饲养场。
而他们,就是被饲养的,食材。
顾南行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君初云又说:“我也没听到更多关键的词语,不知道他来自哪里,修为如何,还有没有别的什么目的,总归不是好事情。还是赶紧将这个消息告知月离江吧,或许,他能猜出些什么。”
在大巫祝殿的时候,君初云就察觉到了,月离江知道一些,别人都不知道的、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
所以,君初云才着急,想要将这些消息,全部都传递到月离江手里,或许,能够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牺牲和麻烦。
最重要的是,她很担心,那个银发红眸的少年,针对的,就是月离江。
临行之前,顾南行又说:“大概三天后,你父亲就能到摩诃门了。你——”
君初云点了点头,已经没那么大反应了:“我知道了,你不必担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顾南行忍不住再次叹气,但也确实没得话说,末了,也只能说道:“陈青回来了我就走。”
君初云摇摇头:“不必。摩诃门短时间内必定还是安全的,我跟西西绝对不会踏出这里半步。这些消息更重要,能早一步是一步。”
听她这么说,顾南行也只好赶紧离开了。
何患死了?
乍一看到这个消息,月离江顿时愣住。
他其实并不意外,在查到许熠身份的时候,他就猜到了。而且,为了避免许熠与何患相认,许氏一族在他身上费了不少力气,他们祖孙两人,难以共存,结果必然是你死我亡。
月离江垂着眉眼,心里担忧的,是君初云。
思索了片刻,他顿时做好了决定。
君初云睡得迷迷糊糊,何患和季真阳的脸,在她梦境中时隐时现,眼中血泪滴下,在空旷寂静的空间里,溅落的声音格外明显。
季真阳看着她,眸中满是哀伤:“阿初,爹爹是不是很没用?没能保护好你母亲,也没有照顾好你,现在连师尊都已经离去,爹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君初云满目惶恐,想要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季真阳笑了一下,容颜凄惨,决绝地转身离去,余音随风传递过来:“爹爹去给师尊报仇,你不要等了,带着西西,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再也不要露面。”
君初云猛地惊醒,脑子里一片清明,发生过的事情,在她脑海里不断盘旋,但是解决的办法,仍是毫无头绪。
身边西西睡的正香甜,小嘴砸吧砸吧,像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还嘿嘿笑了一声,在君初云的衣襟上蹭了蹭小脸,随即安静下来。
君初云也跟着笑了一下,随即就黯淡下来,忍不住想要叹气,看着女儿熟睡的小脸,静悄悄地起身。
一推开门,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睡不着?”
君初云愣了一下,就看到那人站在窗边,一袭白衣,飘飘若仙,手里拿着一颗珠子。
今晚正是满月之时,月光打在他的脸上,更显得君子如玉。半边窗户开着,偶尔吹进来风,将他的衣摆吹开,像是要羽化登仙一般。
君初云并没有心思欣赏这些,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月离江主动走了过来,稍稍犹豫了一下,张开怀抱,将她抱进了怀里:“对不起,我来晚了。”
那些被压在心底的委屈和苦难,刹那间仿佛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汹涌地扑面而来,瞬间将她整个人都淹没其中。
君初云还未来得及诉说,却先忍不住哭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