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兆河坐下后第一句话是卧槽,他不可置信盯着大荧幕:罗什怎么又去上学了?
现在是课间,罗什和小伙伴正在说话,聊得话题千篇一律。
下周末月考结束,我们要不要出去放松一下?
罗什:好。
芮佳一:去哪里呢?
罗什:电影院。
作为观众,恍惚间甚至觉得剧情又回到了一开始。
祈天河忽然小声道:你们看芮佳一的书包。
书包本身没什么奇特,侧面的拉链上却多出一个娃娃,娃娃的长相和章晨功一模一样。
上课铃声响起,语文老师走进来,课讲到一半,他问学生:你们以后想要从事什么行业?
底下给出的回答各式各样,因为是文学课,很多答案充满了浪漫的色彩:诗人,蛋糕师,一位孤独的行者
轮到罗什,她尴尬地站了好久,硬是憋不出来一个字。
嘴唇险些要被紧张地咬破,罗什突然转过身,目光望向观众席的方向:我适合做什么?
冷冰冰的声音让电影院的温度下降了好几度,镜头快要怼到罗什脸上,她那双过分细长的眼睛直勾勾望着屏幕外。
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好?罗什自怨自艾:哪怕每天重复的事情,还是做不好!学习一般,也不会和人打交道,性格孤僻,讨厌和外界过度接触
越说到后面,她表现地越发歇斯底里:这样的我,到底适合做什么?
沉默中,有人想也不想地帮她做了回答
当然是做鬼啊。
所有的目光汇聚在祈天河这里,包括第一排的主管,也转过头幽幽望着他。
祈天河认真说:我觉得你做鬼就很优秀。
语气中的嘲讽意味很浓厚:而且这个行业你也不需要和人打交道,直接打死就行了。
换作平时,他还想着苟一苟,不逞口舌之快。现下一部分是受到了队友的影响,更关键在于罗什似乎因为呕吐事件盯上了他,先前找娃娃时,自己都下到了四楼,还是第一个被盯上。
祈天河觉得要是继续软和下去,迟早被当柿子捏了。
如果眼神能杀人,祈天河现在已经被凌迟。
可惜罗什暂时没有满足从荧幕中出来的条件,只能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没多久罗什放大的面孔淡去,镜头比例重新恢复正常。
陆南竖起大拇指:干得漂亮。
不大的班级里,在同学们的哄笑催促中,罗什突然说:我想成为一名演员。
语文老师很为这个答案诧异,因为这个学生是班里有名的不爱说话。
罗什却很坚定:我要成为一名演员,去演绎不同的人生。
祈天河扬眉:这就解释了她为什么一有时间就去看电影。
一旁陈点水好像突然想到什么,嘴角勾起一点弧度。
电影进行到这里,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发展,罗什开始在网上搜集各种信息,尤其是那些招小演员的剧组,逮到个联系方式就不停打电话,有剧组来当地拍戏罗什一定会到附近转悠,甚至毛遂自荐有几次差点被骗了。
祈天河觉得这个人的性格很有趣,不是她自己定义的孤僻,而是偏执。只要确定了某个感兴趣的事,就会不遗余力去做。
罗什长相一般,寻常剧组是看不上的,但在她不停地主动争取下,机会终于来了。有一天一群刚毕业的年轻人想要拍个微电影,其中一名正好是芮佳一的哥哥,芮佳一当时就推荐了罗什。
电影名字是《仙萝姐妹的一生》,主要讲述一对姐妹花的故事,罗什和芮佳一分别扮演两名女主角小时候,一共不超过十分钟镜头。拍摄期间罗什像是入了魔,每天回到家,她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幻想她才是真正的女主角,而这部电影叫《罗什的一生》。
陆南一脸嫌弃:真有这么神经质的人?
祈天河十分复杂地望过去,就在刚刚,他亲眼目睹了陆南在提问时顺便切换了一个人格,不禁点头:有,而且还不止一个。
眼前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罗什的状况越来越严重,有时候走在路上,她听着耳机,不自觉就把自己代入电影女主角。
电影离谱地将她脑补的那些画面都演了出来。
前排抱布娃娃的玩家忍不住嗤笑一声。
祈天河看到的却是另一面,头斜过去问陆南:还记不记得我们先前翻到的电影票根?
陆南颔首。
祈天河:结束时间那里是一串问号。
陆南余光瞄着他:你想说什么?
祈天河:我们现在看得电影就叫《罗什的一生》,她是绝对的主角,而且想永远演下去。
如果是这样,他们也永远别想完成任务了。
你不是心理医生?陆南:去劝劝。
祈天河有在考虑要不要走到荧幕前认真讲讲道理,转念一想万一被干掉了怎么办?
再看看吧。他说。
不过这倒是提供了一条新的思路,破局的关键应该就在于如何让这场电影结束。
镜头还在纪录罗什的幻象,主管突然从座位上站起身,祈天河想了想起身跟了上去,Npc都跑了,玩家没道理继续留下,很快变成了全员随行。
主管皱眉回头:你们跟着我做什么?
祈天河看了眼他走得方向,状似疑惑:没跟着您啊,我是要去厕所。
主管又把目光放在近处的陆南身上,后者若无其事表示:想抽根烟。
主管心里不满,但也没再阻止被人跟着。
一进厕所,主管立刻拧开水龙头清洗断指处的血迹,一根根清洗地格外仔细,他早就不是个人了,体温甚至比冷水还要低。
两个洗手池,祈天河站在他旁边,打了洗手液后故意延长揉搓的时间,搭话问:您觉得这部电影怎么样?
很精彩。一提到电影,主管两眼放光:我很久没看到这么精彩的电影了!
祈天河:那您觉得有瑕疵么?
主管高亢的情绪瞬间散去,慢条斯理地洗手:有啊,没尊重部分演员的劳动成果。
说完他就不再理会任何提问,祈天河冲干净手上的泡沫,离开厕所。
朱兆河从后面追了过来,他特别紧张,犹如惊弓之鸟:主管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祈天河:我也还没想明白。
朱兆河显然不信他的话,要是真不明白,不可能有目的性地询问主管:那个我是说如果,如果你知道什么,过关的时候稍稍带我一下哈。
祈天河点头。
朱兆河还是很紧张,往回走的时候不停说话:说起来我们两个还挺有缘,名字里都有个河字。
祈天河。有人从背后叫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