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朔耳后此时也一样滚热,抬眸扫他一眼,贴了云琅唇畔,低声道:来日再讨。
云琅长舒口气:好好,你自算利息。
觉得疲倦,就不必硬撑。
萧朔抬手,覆在他心口:你该学着将诸事交给我,信我能处置妥当。
萧小王爷一次教的太多,云琅打算过一刻再学,尽力撑着心神:没信不过你
先皇后既然遣景王修建机关阁,定然已有所察觉,既然如此,延福宫内一定还有我们要的东西。
萧朔道:这些日子,我会设法叫人去探一圈。
云琅意识一寸一寸混沌,咳了咳:还有
景王看似闲散,只怕手中也有些先皇后留的遗诏。
萧朔道:我伺机去拜访。
云琅张了张嘴,仔细想了一圈:还
你那小玉麒麟。萧朔将他揽了揽,抱进怀里,若是掉在了延福宫里,我掘地三尺,也会帮你找出来。
云琅:
云琅彻底没了可担心的,闭了嘴咂摸半晌,将脸埋进萧朔衣料里,扯了嘴角笑了笑:也不用三尺,两尺九寸就行了。
萧朔垂眸看他,也抬了下嘴角:给你亲个响?
云琅老大不好意思,干咳:不用不用,按你的
他说着话,气息已不自觉弱下来,眼皮坠沉,身上也跟着软了软。
萧朔将他抱紧,贴在云琅唇畔,声音轻缓:安心。
云琅安心了,在他怀里合上眼睛。
萧朔垂眸,看着云琅躺在他怀间,眼底神光涣散,尽力掀了几次眼睫,努力朝他聚了半个笑影,终归无以为继安静合拢。
有人在地牢外高声喊着,盔甲碰撞的声音自牢门口传过来,在青石砖墙上磕碰,汇成格外刺耳的嘈杂。
萧朔静坐了一阵,胸口些微起伏,脸上血色一寸寸褪了,单手撑住地面。
一路闯上来,将云琅从爆炸中扑出去,要毫发无损自然不可能。幸而云少将军处处藏碧水丹,他今早出门,在枕头下面还摸出来一颗。
云琅气力已竭,又被梦魇慑了心神,状况太差,竟也没能看得出来。
萧朔低咳了两声,没再压制,叫血腥气冲上喉咙,不受控地溢出来。
他原本已备了假死的药草,真到不可为时,拼上伤些身体,总归有稳妥退路。
如今倒是正好用不上了。
些许震伤,总比假死损伤小些,卧床调理几日便能养回来。
萧朔已有妥当主意,将云琅护在身后,听着门外动静,撑了稻草起身。
殿前司都虞侯叫连胜引着,压着侍卫司,咬牙急赶过来:殿下!
萧朔抬眸,深望他二人一眼。
都虞侯微怔,身旁连胜已瞬间领会,高声道:琰王与护卫找到了,都受了重伤!生死不知,快去找医官过来!
都虞侯也跟着反应过来,忙出去高声唤太医。萧朔晃了下,被连胜扑过来扶住:殿下,少将军
萧朔摇了摇头,示意无碍,回头看了云琅一眼。
连胜死死压着心底焦灼,看着苍白安静的云琅,再看萧朔脸色,咬牙低声:您放心,定然将少将军与您一同平平安安送回府里,出了错,连胜提头来见
萧朔阖了下眼,又垂眸示意。
连胜哑声:殿下!
萧朔目色严厉,显然不容他再多说一句。
连胜立了半晌,终归横下心咬紧牙关,凝神拿捏着分寸,一掌不轻不重击在萧朔胸口。
萧朔一口血呛出来,垂头昏死过去。
连胜眼眶通红,跪下来将他堪堪扶住。下一刻,大理寺卿已带着黑衣护卫,慌张冲到了宪章狱的门口。
第六十三章
冬日干冷,天干物燥。
不知何处蹦出来个火星,转眼燎着一片,扑之不及,烧没了半个大理寺。
大理寺卿匆匆带人赶去玉英阁,对着一片火海椎心泣血地顿足。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不知何事,掉头冲去地牢,一路直奔了宪章狱。
大理寺大理寺失火,毁了要紧证物,不可轻忽。
大理寺卿看清眼前情形,脸色苍白,上前拦住连胜:幸而琰王殿下在,本官还有要事想问
我家王爷带护卫缉凶,都受了重伤,如今不省人事。连胜冷声道,大人要怎么问?撬开嘴逼人说话么?
大理寺卿被他一顶,一阵恼火:你是何人?胆敢在此放肆!来人
大人。都虞侯忙将人拦下,上前躬身道,这是琰王府的侍卫统领,见琰王重伤,故而激愤之下有所失态。
都虞侯示意殿前司入狱,将人小心安置在担架上:今日之事,我等都要在御前给说法,不如暂且后议,人命关天,才是要紧处。
大理寺卿脸色变了数变,看向萧朔,走过去试着叫了几声,又在鼻下探了探。
左右送回府养伤罢了。都虞侯趁热打铁,低声道,大人有话,去琰王府上问不也是一样?
大理寺卿仍不死心,想要使蛮力晃醒萧朔,才一伸手,却被身后黑衣护卫猛然一扯。
大理寺卿不懂武功,踉跄着摔开。黑衣护卫拦在他身前,手中亮出匕首,牢牢架住了连胜的腰刀。
放肆!大理寺卿吓出一身冷汗,脸色惨白咬牙切齿,这等狂妄之徒!给本官拿下
黑衣护卫等连胜收刀,撤了匕首,回头冷冷看了大理寺卿一眼。
大理寺卿被他一扫,竟忽然打了个激灵,立时噤了声。
耽搁这些功夫,医官已被紧急扯了来。
大理寺离宫城尚有些路程,来的是殿前司与侍卫司的军医。这些军医替护卫看伤,也常处置京中突发事务,比宫中太医见识广些,匆匆告了声罪,各自埋头去诊了脉。
黑衣护卫仍立在原地,提防着连胜,向狱中扫了一眼。
琰王情形尽皆可见,多半是在玉英阁内近距离遭了震伤,伤及脏腑,跌下来便没了意识。
若是不被人搜到此处,再在宪章狱内无知无觉地昏上几日,说不定便要有性命之虞。
军医诊了半晌,情形大致如此,躬身恭敬道:此等伤势,当尽快回府先安置妥当,延医用药,卧床静养
大理寺卿心中惶恐,仍筛糠似的抖,借官服掩饰勉强遮了,仍不甘心:可
既然伤重,便劳殿前司将人送回去,请琰王府自行处置。
自他身后,又传来一道声音:给殿前司让路。
大理寺卿愕然回头,一阵气急败坏:卫准!此处关你开封尹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