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被镖身封着,流得不多,浸出的已濡湿了一片。
我有官职,身负爵位。
萧朔道:以追捕匪类为由上来,有得分辨,他们奈何不了我。
萧朔被他触到伤处,激痛掀起一阵晕眩,阖了下眼轻声:你先走
云琅像是没听见,俯身将萧朔一臂搭在自己肩上,硬将他拖起来。
萧朔低声:云琅。
这东西带着倒钩,不能拔。一旦中了,越是奔走动弹,便向里走得越深。
云琅一摸就知道,神色平静,话音已浮起薄薄一层煞气:小王爷少说忍着钻心剜骨的疼跑了两层楼,这会儿莫非怕疼走不动了?
萧朔勉强站定,被云少将军的滔天怒意卷着,无奈道:你松手,我自己走。
再叫你自己走一层,疼也疼晕了。
云琅早没了带止痛草药的习惯,摸了一圈,越发焦灼恼火,咬了牙将人扶稳:借我的力,蹦着走。
萧朔轻叹:不成体
再说一个字。云琅磨牙,当场咬死你。
萧朔只得闭了嘴,尽力逼回清明心神,配合着云琅的力道迈步。
两人被火药震开的气浪卷了一遭,真遭重创的还是侍卫司,拖到此时,才开始有人声重新陆续汇聚。
云琅听着背后侍卫司搬动重物的动静,算了算时间,卯足力气,将人拖上了第七阁。
侍卫司的手段,云琅比谁都清楚。这枚袖镖好巧不巧,瞄着铠甲缝隙下手,又伤在背后,无疑是趁着萧朔交涉上阁时,派人暗里下黑手偷袭的。
萧朔说得轻巧,真把萧小王爷撂在这儿,落在死伤惨重的侍卫司手里,不死也要扒层皮。
袖镖的倒钩极锋利,又不止朝着一个方向,不能贸然取出来。可拖得久了,血也一样止不住。萧朔无疑也是明了这个,才不愿将此事叫他知道。
云琅心中焦急,尽力把萧朔的力道卸在自己身上,在第七阁站稳,四下里扫了一圈。
空空荡荡。
若是有密道,直通楼底,此刻怕已被炸毁了。
萧朔像是知他心情,慢慢道:不论是建阁的先代襄王,还是后续修建填补的人,都该知道这阁里藏着多少火药,不会将密道设成这般。
云琅被他缓声引着,从纷乱心神中勉强抽离,狠狠阖了下眼:是。
杜门是东南巽宫,五行属木。
云琅团团转了两圈,咬牙低声埋着头背:与西北开门相对,是后天八卦。先天八卦合九,后天合十,应地数,巽四乾六五为中宫
小侯爷。萧朔道,你若这么背,我便没法陪你聊了。
他此时连话带语气,都同少年时一般无二。云琅张了张嘴,不知该气该笑地瞪他: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没到什么时候。
萧朔缓声道:侍卫司人手被炸去大半,要些时候才能再追上来。最坏不过你先走,我牵制他们,受些折腾,等此处的消息到了文德殿,便有办法。
我的确不要紧,只是遭人暗算,一时疼得没力气。
萧朔看着云琅,摸了摸他的发顶:你心里该清楚,是你自己乱了心神。
云琅肩背一绷,静了半晌,侧过头闷声:是就是你先坐着。
萧朔将手自他肩上挪开,撑了身,倚着墙靠稳:我没事,静心。
云琅用力阖了下眼,将心神强自归位:此处的确怪得很
不是寻常后天八卦位。
萧朔静了片刻:这句我也听不懂。
听不懂便不懂,叫个好就行了。
云琅嫌他烦,摆了下手,按着方位绕了一圈:杜门属木,居坤宫入墓,居离宫泄气,居坎宫受生。可你看,这坎宫位的机关形状,分明就是暴雨梨花针。
萧朔拭了额间冷汗,抬眸跟着看过去。
就不触发给你看了,近来叫梁太医扎多了,怵这东西。
云琅皱着眉:我倒是能看出不少机关,可每个都是凶位,不像给咱们留了活路
你方才说,后天八卦。萧朔道,有明天八卦么?
云琅站直了,看着饱读诗书的萧小王爷:有先天八卦。
萧朔:
我按先天八卦位也排了,二兑五巽,一样没用。云琅道,可能的话,我也想按昨天八卦排一排
萧朔被他怼得咬牙,半晌沉声:你自己排,休想我再给你叫好。
云琅没忍住,终归乐了一声,心神隐约落定。
论生死绝境,他经历的远比萧朔多。论这一份心境,竟还不如萧小王爷一半。
我方才在想,杜门主隐匿,并不一定是生路。
云琅避开各处机关,走了一圈,抬手摸了摸桌上兽首:这头狴犴蹲在这里,又总叫我分神。
狴犴是龙子,平生好讼,主秉公明断。萧朔总不至于不知道这个,大理寺处处都有。
也主刑狱,雕在牢狱门口。
云琅道:它还蹲在辰巳位上。
萧朔看他一眼,走过来:要我做什么?
搭把手。云琅伸手扶了他,让萧朔也在桌边站稳,帮我把它掰下来。
萧朔神色有些复杂,抬头看了一眼云少将军。
快点儿,一会儿追上来了。
云琅听着下头侍卫司的声音,深吸口气攒足力气,掰上兽首:使力,一二三
萧朔见他不似胡闹,也伸手扶上去,一并使力。
若是平日,两人任谁单手也能挪动这些机关。此时云琅气力已竭,萧朔不牵动伤处,力道反比他足些,一寸寸挪开了那一尊锈迹斑斑的铜兽。
眼前未见变化,脚下先轰隆一声,震得晃了晃。
竟像是开了什么通路,下面的人声静了一瞬,忽然嘈杂,竟隐约清晰了不少。
云琅原本已有七八分笃定,此时脸色不由微变,回头望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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