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1 / 2)

萧朔肩背绷了下,扫他一眼,不欲再多说,匆匆出了书房。

云琅总算扳回一城,扶着门,探出半个肩膀:萧掌柜,你谋划一下,我想楼下开馆子,楼上开客栈。

萧朔没回头,走得更快了些。

你我搭配,干活不累。云琅扳着门框,兴致勃勃,你管打尖我管住店,你管干活我管收钱。萧当家的

云琅!萧朔斥退听得错愕的玄铁卫,咬牙沉声,又不是在房里,胡闹什么?

如何胡闹了?

云琅常年行走江湖,见识远比萧小王爷广:自古生意规矩,谁出钱谁当家。分成你七我三,书房里我说了算,书房外还听你的。

萧朔匪夷所思,看他半晌,转身便走。

就走了?

云琅忍着笑,热络招呼:萧掌柜,萧老板,萧当家的,萧大官人

萧朔脚下打了个绊,头也不回,仓促上了马车。

琰王入宫上朝,过了一刻,虔国公府的车驾也遥遥进了宫。

天还未亮透,琰王府的人没叫酒菜、不用陪客,定下了醉仙楼位置最差的雅间。

小侯爷。

老主簿拎着食盒进来,看着云琅,仍有些为难:王爷不愿您来醉仙楼,咱们吹吹风,热闹热闹便回去了

他不愿叫我来,是不想让我勾起旧事,心里难受。

云琅坐在窗前:这儿什么时候定的名字,可是后来又有别人来过了?

云琅当初总来醉仙楼的时候,醉仙楼的老板都还不知道这间雅室该叫什么,每次都要磕绊好半天。

这次过来,才看见房门上添了个格外风雅的牌子。

云琅看了好几次,有些好奇:松阴居,是什么典故吗?

这就不清楚了。老主簿摇摇头,无奈笑道,没别的人来这间雅室早就叫咱们府上包了,王爷偶尔来坐坐,就顺手给定了个名字。

老主簿怕云琅误会,特意强调:王爷也很少来,每次来只吃点心,从不喝酒,也不叫丝竹侍女。

云琅按按额头:我也就是同他闹闹,没当真不准他看小姑娘跳舞

老主簿微愕:那王爷若是来点上一屋子的丝竹歌舞,您也不在意吗?

云琅一时没留神,被反将一军:我

这醉仙楼的歌舞,可是京中一绝。

老主簿绘声绘色:人家别的纨绔子弟,都是温香软玉、美人在怀,更有甚者左拥右抱,一个喂栗子,一个喂葡萄

云琅:?!

老主簿抱着点心匣子,诚恳地望着他。

云琅恼羞成怒,拍案而起:府里银子是大风刮来的?连蜡烛油都得接在杯子里插根捻继续用了,他来点一屋子的丝竹歌舞干什么?!

老主簿从不知王府什么时候要蜡烛油了,看着小侯爷耍横,压了压嘴角,连连点头:是,王爷从不挥霍的。

吃什么葡萄?!云琅霍霍磨牙,要吃栗子不会回府,我少给他剥了?昨晚还剥了整整四颗!

老主簿心说可真是太多了,不迭附和:是,我们小侯爷亲手剥的栗子,四颗顶人家四百颗。

云琅出了一口胸中恶气,坐回窗前,又向外看了看。

这窗子外头有什么吗?

老主簿倒了梁太医送来的药酒,搁在云琅手边:王爷每次来,也老往窗外看,可也没什么好风景

是没什么风景。云琅还在气葡萄的事,不过是京城视野最好的地方罢了。

老主簿也跟着向外望了望,隐约辨认出来:那边不就是咱们王府?这边

西北边是琰王府,正北是宫城。

云琅扯了颗葡萄,扔进嘴里用力嚼了,闷闷不乐:这里是最高的地方,由此看出去,一览无余,哪里出了乱子都能照应。

老主簿微怔,立了半晌,悄悄出门,给云小侯爷叫了一碟子葡萄。

云琅不爱吃这东西,总嫌酸,吃了几颗便没意思了,撂在了一边。

老主簿在一旁陪着,犹豫半晌,才又试探道:当年镇远侯府被定了罪,满门抄斩之后。

先帝原本年事已高,身子便已不好。郁结之下,病势越发沉重,开始由贤王理政对王爷的刺杀,也是从那时候来的。

老主簿看着云琅,低声:府里没应对过刺杀,慌乱得很。起初那一个月,每次都是先不知为何见了焰火,紧接着才见刺客慌乱撤出

云琅已有些日子没提这个,难得老主簿提了,沧桑长叹口气:我与端王叔刎颈之交,故人遗孤,自然理当照应。

老主簿现在听见刎颈之交就头疼,一阵后悔:

可惜,你看看如今这萧朔,分明到了大不由管的年纪。

云琅很是记仇:不准我担心,不要我盯着,嫌我管得烦,竟连匕首都给我没收了

老主簿好心提醒:您在这儿说几句过过瘾,叫王爷听见了,连飞蝗石也要给您没收的。

知道。云琅能屈能伸,很是唏嘘,此一时,彼一时。

老主簿原本还想再说,话头被岔开得结结实实,看着云琅仍寸步不离地坐在窗前,将话尽数咽了回去。

那些刺客来得极难捉摸,要么是三更之后,要么是日出之前,都是人最疲倦松懈的时候。

府上几次被刺客惊扰,再精锐的玄铁卫也已扛不住,轮班都已有些难以支撑。

可每一次,但凡有刺客夜袭,定然先有焰火示警。

就这么死死对着熬了一个月,各方刺客终于扛不住了,又约好了似的,齐齐收了手。

老主簿其实想不出,那时候的云琅外交内困、身心俱损,是怎么死守了琰王府这一个月的。

陈年旧事,提着没意思。

云琅还是觉得栗子好,剥了一颗,扔进嘴里:我今天来,倒不光是为了盯着宫里头有没有什么变故。

老主簿怔了下:还有别的事吗?

我当年被全城通缉,硬是在这醉仙楼安安生生藏了一个月。

云琅笑笑:您便不觉得奇怪?

老主簿愕然半晌,忽然醒悟:醉仙楼的老板当年也与您是旧识?!当年便设法暗中照拂

云琅自觉人缘不错,倒也没不错到这个地步:我拿刀比在他脖子上,威胁他叫一声就掉脑袋,给他吃了颗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