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2 / 2)

王爷。云琅扯着他的袖子,在榻上郑重抱拳,旧怨私仇,一笔勾销。

此事难销。萧朔不急不缓,将喝空了的药碗移在一旁,昨夜我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始终不曾想清楚一件事。

你先想着。云琅病急乱投医,想起什么说什么,我昨晚也没能寐着,想起来一件事。你可记得,我问你皇上要拿你制衡谁?

萧朔尚在酝酿,闻言抬了眸,看他一眼。

先帝给你生的这几个嫡亲王叔,如今的几位京中亲王,不止生不出龙凤胎,也都不是成大事的料子,不足为虑。

云琅干咳一声,将自己腰带系牢了,飞快道:也是因为这个,当年端王叔殁后,先帝便没得选了。

他说得凛然正经,萧朔皱了下眉,也跟着坐正,点了下头:我知道。

想来想去,我这几日忽然冒出个念头。

云琅扯着他:当初我们两个去京郊,为何就偏偏那般凑巧,让我们撞上了戎狄探子?

与此事有关?萧朔沉吟,当时先帝将父王调回,接掌禁军,将京城内外翻过一遍。查出是戎狄暗探密谋入京,意图不轨,便尽数铲除了。

你也清楚,我对朝中关系所知不深。

云琅点了点头,又道:可有件事我知道他们戎狄首领的那片营帐,我亲自带人,也未必探得进去。

当初跟着端王叔打仗的时候,我曾带人摸进去过一次。换了他们的衣服,处处小心,还是叫他们察觉了。

云琅道:两族之人,习性不同民风迥异。要混进来已非易事,更何况还千里迢迢混进了都城

此事暂且不提。

萧朔蹙眉:你几时又带人去探了戎狄大营,回来为何不曾告诉我?

小王爷,咱们说的是正事云琅一阵头疼,伸手去摸茶水,我不过是去看看,不也回来了?

萧朔不受他糊弄,将茶盏举起来,端在一旁。

云琅伸手够了几次,竟都差了一丝没能够得着,气急败坏:萧朔

萧朔抬眸,视线落在他身上。

云琅静了片刻,一阵泄气:丢人的事,同你说干什么。

那次探营是违令擅处,两军在大雪里僵持了个把月,粮草兵械都已不足,端王又接了封退兵回朝的圣旨。云琅实在按不住脾气,带着亲兵连夜钻了对面的营帐。

虽然将错就错一把火烧了戎狄大营,却也没能逃得了端王的军令责罚,云琅原本就很不愿提:非要问这个?不同你说,自然是不好意思

萧朔有了印象:你瘸着回来,我送了匹马也不见你高兴,还一坐下就喊疼的那次?

一坐下就喊疼、屁股被打了五板子的云少将军:

如此说来。萧朔若有所悟,你昨夜行径,原来是积怨已久。

怎么又提

云琅一阵气结,生拉硬拽扯回来:总归你该知道,戎狄进京若无内应,绝不会这般容易。

我曾有所怀疑。

萧朔道:只是此事极机密,父王当初是否查着了,我并不清楚,这些天遍查府内往日卷宗,也一无所获。

你查的也是这个?云琅眼睛一亮,我这几日遍观你这些王叔,卫王叔一心练字,环王叔流连风月,你那个小叔叔整日里沉迷削木头,一心要做鲁二班,只怕都不是做这种事的料。

萧朔按了下额头:景王也是你的长辈,好歹尊重些。

先帝老当益壮,萧错还没大我五岁。

云琅不以为然:你当初不也不肯叫他叔叔?

萧朔压了压脾气,不与他计较,转而道:既然如此,内应只怕另有他人。此人势力,当初便能威胁京城,若尚未铲除,今上也要忌惮。

我若猜不错,我们这位皇上又要用驱虎吞狼的老办法。

云琅道:先对你施恩,倘若你当真被他的恩惠所惑,便将你扶持起来,去替他铲除肘腋之患,若是能同归于尽简直再好不过

若是两败俱伤。萧朔道,他再动手,也不必费力气。

云琅点点头:故而我说,也不是坏事。

他要扶持我,便会叫我揽权做事,平时也会多有恩宠纵容。

萧朔试了试茶水冷热,递过去:过几日便是冬至大朝,大抵会有施恩加封。

你就受着。云琅懒得动手,低头就着他的手喝了口茶,碰了碰萧朔手背,再生气,咱们回家砸东西骂他,当面做一做戏

云琅看了看萧朔神色,抬手在他眼前晃了下:小王爷?

萧朔回过神,抬头迎上云琅视线。

怎么了?云琅扯着他,心里还是不舒服?实在不愿意,咱们也不是不能换个法子

萧朔摇了下头,将茶盏搁在一旁:想起了过往的事。

云琅微怔。

此事不必再商量。

萧朔淡声:这些年,我连恨你都能恨得世人皆信,没什么不能做的。

云琅张了下嘴,胸口不自觉烫了下,笑了笑:过几日让我去见见虔国公罢。

萧朔看着他,蹙紧眉。

你既没什么不能做的,我又如何不行?

云琅放缓了语气,耐心劝他:虔国公生我的气,无非是旧日之故。他是王妃的父亲,是你的外祖父,自然也是我的长辈。

王叔王妃,待我若子。云琅道,给外祖父磕个头,跪一会儿,也不算什么

此事不提。

萧朔不觉得此事有什么好争执,按着云琅靠回去:你若觉得我们一定要虔国公助力,我便去给他磕几个头,无非为当初的事认个错罢了。

认什么错。云琅扯扯嘴角,当初虔国公查出冤案是我家所为,提刀来找我索命的时候,你从父母灵堂追出去阻拦你要认错,莫非是那时不该不还手,任凭虔国公一刀捅了你的肩膀?

萧朔面色倏地沉下来:何人同你说的?

那夜中秋,月色皎洁,我见色起意。

云琅心知不能卖老主簿,张口就来:揽你入怀,扒了你的衣服,正看见肩头有个旧日疤痕

萧朔向来看不惯他这般信口开河,坐起身,眼中已带了怒气:云琅!

云琅眼疾手快,抬手戳在他肋间软肉上。

萧朔:

云琅愕然,又依着旧日记忆,戳了几次萧小王爷最怕痒的地方:你如今不会笑到这个地步了吗?

萧朔阖了眼,默念着他身上尚有伤病,按住云琅往自己外袍里伸的手:你既开始胡闹,想必正事已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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