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还有什么供桌、牌位、纸钱,这里俨然是一间书房。
季风从晚上便一直在院外呆到现在,离开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单单用断断续续一个时辰的时间,要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全靠父子两人和一位又聋又哑的老仆,在神不知鬼不觉的给整个房间改头换面,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此看来,这张蛛网并不只是一个打开暗室的机关,还可以选择这扇门打开之后出现哪间房间。
纵然季风从一千年以后而来,也不免为先辈的鬼斧神工惊叹。
接下来如何撂倒江玉郎、拿到证据,简直像是道送分题。
季风撸起袖子,刚准备来一场酷炫的打斗,还未迈出脚步,她的脖子忽然贴上了一把冰凉的刀具。季风慢慢抬起垂下的眼睑,向后方看去。
这人竟然是江别鹤!
江别鹤?
他不是早已回房休息了吗?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又是如何做到神出鬼没、不叫人发现的?
季风在院门外看了这么久,她来时还特地注意到江别鹤正在房里蒙头大睡。
江别鹤也看出了季风的疑问,对于将死的人他是十分大方的,他微笑道,今夜风凉,在下|体谅老仆,便让他在我的房间休息。
江别鹤不愧是老奸巨猾,他的秘密已被发现,又怎么能心安到一觉睡到大天亮?他料定季风等人心思灵巧,必定不会因为亲眼所见就善罢甘休。
季风前脚刚走,他后脚便想好对策给儿子安排下去。以江玉郎为饵,他在暗中伺机而动,否则这几人武艺不俗,想必不能一击即中,反而平添诸多麻烦。
江玉郎听到两人的说话声便已转身出了密室,站在季风对面为其父帮腔道,我父亲与姑娘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深夜前来加害于他?他被萧咪咪捉去当男宠时,家里还未养这只黑猫,今日来了后园它没道理会窜进他怀里。
那时江玉郎便察觉出事情有异,修缮蛛网时就在屋梁上有序敲击几声,用以提醒江别鹤。
深夜?加害?清晨的光辉薄而清透,十寸长的冷铁还压在她的脖子上。
是非黑白全凭一张嘴。
季风懒得与他争辩,默默带着江别鹤向后退了几步,表露出一副极其厌烦的表情。
事已败露。江别鹤挟持着季风还不忘端着那副道貌岸然的嘴脸道,不告而来,可不是为客之道啊。他的手臂如同钳子一般坚硬,再向前一毫足以隔断季风的气管。
季风的天生神力技能已经失效,两手按在江别鹤握住匕首的手臂上,半分也不敢轻易挪动,她道,贼与盗本就是一家,这里哪来的客人一说?她这话虽说贬低了自己,但话里话外无一处不在讽刺江别鹤。
老狐狸毕竟是老狐狸,怎么会被这区区几个字气到,这是自然,如此说来原是我江某人见外,给姑娘赔礼了。
言语之间,季风与江玉郎之间已经隔出一段距离。
移花宫的身法轻盈优雅,眨眼之间铁萍姑的短刀已经抵上了江玉郎的后心。
这期间江别鹤竟好似毫无察觉,放在季风脖子上的匕首都没有推动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季同学成功将送分题做成拉分题
☆、绝代双骄
铁萍姑把江玉郎的性命拿捏到了手上,她对江别鹤道,放了季姑娘,不然小心你儿子命!父子血脉相连,江玉郎是最十拿九稳的人质。
谁承想江别鹤竟未见丝毫慌张,冷静道,犬子一向至孝,定不会顾及己身性命而罔顾王法,放了企图害我的季神算。兴许是季风离江别鹤较近,居然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失望。
江玉郎听完这话也怔了一怔,他轻扯了下嘴角苦笑道,这是自然。
有句古话叫不见棺材不落泪。
铁萍姑此时就笃信这一点,她的短刀瞬间就送了进去,戳破了江玉郎的皮肉,看到儿子的鲜血,江别鹤哪还能站得住?
结果却令铁萍姑大失所望,江别鹤风轻云淡道,姑娘的武功不及在下,就算你将犬子杀害,结果也是在劫难逃。
这句话的确是实话,铁萍姑杀死江玉郎时,他便能瞬间了结季风的性命,等到俩人对峙,铁萍姑必输无疑。
他的话句句在理,却句句让人感到齿冷。
这样的话最能激怒一个绑匪。
季风此时忽然打通了任督二脉,她抱着江别鹤的手臂大声朝铁萍姑喊道,停下!
幸好她出声及时,铁萍姑的短刀还未来得及洞穿江玉郎的心脏。
季风没有理会铁萍姑略带疑惑的眼光,她回过味儿来,镇定的对江别鹤道,用儿子的一条命来扳倒移花宫,江大侠这算盘打得确实不错。
此话一出,尚被挟持命不由己的江玉郎瞬间看向了季风,那双眼睛里的情绪极为复杂半是惊惧半是绝望,想来他也是第一次想到这方面。
江别鹤微微一笑道,你我萍水相逢,季神算可真算得上我的知己。即使被戳破了计划,他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波澜,惋惜道,不过知道了,又何必说出来?话一出口,事情可就不美了。
江别鹤在武林中混迹十余年,这十几年间隐瞒本性、方方面面滴水不漏才博得了一个仁义大侠的美名,他最大的秘密、最大的野心就藏在后园这间花房中精巧无比的密室里,而这个秘密竟然在两天之内,连续被两个人发现。
小鱼儿只是一个无名之辈,即使他看到了密室,出去后大肆宣扬以污蔑成名已久的大侠,又有几个人会相信?花无缺便不同了,他是移花宫的大弟子又明显与季风交好,这话传出去,一个搞不好就会毁掉江别鹤这么多年的心血。
况且单只一个小鱼儿,江大侠都没想过放过。
昨晚的事,若是花无缺众人转身离开,处理他与小鱼儿的私怨也就罢了,偏偏季风认定此事有鬼要回来察看,从门外那棵树到黑猫、再到江玉郎故意打开密室诱季风现身,趁其不注意将她挟持,统统都是计。
却不是完整的,还有一部分江别鹤并没有告诉他的儿子。
季风啐了一口,咬着牙道,单以企图加害于江大侠但没有下手这个罪名,以仁义无双来看根本治不了我的死罪,更牵扯不到花无缺的身上。所以他想出了一个高招,来人若是能重伤活着杀害他的独子,以这个在追凶不仅名正言顺,还会有诸多英雄好汉前来相助,说不定趁机还能把一直有他小辫子的移花宫拉下马。而这个计策最妙的就是一命换一命,甚至于一命换几命。
故而他顺着季风的步子,往后退让两步,挪出余下一人绑架江玉郎的空间。只是他没想到,来的不是花无缺只是他的一个婢女。
江别鹤坦然道,对,对极了。你的确聪明,只可惜你的头脑偏巧用在了与我作对上,否则我还真不忍心杀你。他又稍稍用力,将匕首压进了季风的皮肉,不过还不足以伤害性命,威胁铁萍姑道,这位姑娘若是有意离开,那么我也不好强留季神算。重重割下去,送她回老家。
铁萍姑现在也明白了过来,她与江玉郎站在原处,一时不知如何行动。手中的筹码变作烫手的山芋,这江玉郎杀也不是、放也不是,搞得她进退两难。
江玉郎趁机低声对铁萍姑道,姑娘,我的命你拿了不仅没用还会惹祸上身,不如将我放开,你还能有一线生机。
铁萍姑现下心里正烦,被他小声说话一扰,更是理不清思路,短刀又向前进了分毫,厉声道,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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