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和王夫人去换衣裳了,贾宝玉见有新妹妹来就赖着没走,好奇地上下打量着。要不说这人是个情种呢,方才还吓得要死要活,又为可人担心害怕,这会儿就又有了赏花的心思。他扯了扯史太君的袖子,破涕为笑地说:“老祖宗,这个妹妹我是见过的。”
林黛玉被这话吓得一哆嗦,脸色登时就变了,不自觉地往贾赦身后缩。接着,又听那登徒子洋洋得意地说了一通狗屁不通的解释,而外祖母不但不驳斥他,还跟他说笑……林黛玉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回家,这个地方太可怕了!
蹬鼻子上脸,一向是贾宝玉的拿手好戏。见新妹妹不理他,他偏爱往前凑,又问人家有没有字,闹着要显摆一回,给人家送个字。还是没人搭理他,人家便自说自话地送了“颦颦”二字,表情相当得意。结果,就听见奶声奶气地一句,“贫,贫你妹!”
“噗……”是他教出来的孩子,贾琏憋不住笑了,刮了下三儿的鼻尖,才向着贾宝玉淡淡道:“表字意义非凡,并不是谁都能起的。想要为二品大员的嫡女起表字,就连你父亲都没资格,宝玉不要再闹笑话了。林表妹不要介意,这孩子不懂事,等会儿他父母来了,再让他给你赔罪吧。”
女子的表字,不是由父母来取,便是取自最亲密的人。林黛玉年纪还小,贾琏点出来她才知道贾宝玉方才的话有多不妥,隐隐就红了眼眶。女孩子的名誉有多重要,他怎么就能这样眼也不眨地败坏她呢?!她才来贾府一日,这人就屡次招惹她,实在让人厌恶得很。
对于贾琏的说法,贾宝玉虽然不敢驳斥,却也能看出他的不以为意。那些规矩礼法,不过是为了束缚庸人,却偏偏被庸人们奉做圭臬。琏二哥那样一副清俊潇洒的好相貌,却偏偏迂腐地奉守着这些条条框框,简直白瞎了这副美皮囊。当然,这话他也只敢心里想想,是绝不敢说出来的。
要说贾琏其实也没怎么过他,可贾宝玉偏偏最怕的就是这个堂哥。就像有时候明明看着琏二哥在笑,可他就是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就连他爹贾政,被惧怕的程度都要排在贾琏后面。这不贾琏一说话,贾宝玉就往史太君后面缩,一副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的样子。
“行了,宝玉也是好意,看见林丫头太高兴罢了,哪有那么严重。”史太君自然是要护着宝贝孙子的,揽住贾宝玉安抚地拍了拍,又慈祥地冲林黛玉笑道:“林丫头这一路过来也该累了,先安顿下来歇歇吧。等晚上到我这里来,再给你摆宴接风洗尘。”
“你身边的下人,初来乍到地恐怕是一时不中用。这样,鹦哥,你日后就跟着林丫头,要好好伺候,不得有一丝懈怠,知道么?过去拜见主子吧。”史太君在自己的二等丫鬟里面扫了两眼,点出一个来吩咐邢夫人道:“给她提到一等上,月钱仍从我的账上出。”
“还是老太太想的周道,我是什么都想到了,就是忘了安排得力的人手。”邢夫人一拍大腿,笑道:“只是这都是该我张罗的,怎能让老太太破费呢?这样,我看这丫头服侍表姑娘就很好,月钱就从公中出吧。表姑娘先把人带回去,等我把她的身契找出来,再让人给你送去。”
光送人不给卖身契,那是哪门子送法,不过是安插人手的手段,欺负人家小姑娘不懂罢了。邢夫人跟史太君作对惯了,习惯性地就拆她的台,特特把鹦哥的卖身契提出来,就为了打史太君的脸。果然,听她这么一说,史太君就耷拉了嘴角,冷冷地瞟了邢氏一眼。
林黛玉几乎是心力交瘁地出了荣庆堂,她幻想过许多外祖家的样子,却从没想过刚一到来就遇上这么许多事。而且,外祖家跟她以前听说过的都不一样。这样的一个环境,这样的一群人,让她没有信心能够长久地呆下去。好在……大舅舅一家看上去还算正常。呵,这真是个喜讯。
“林妹妹,我们陪你过去。”林黛玉刚出来,后面迎春就带着惜春和贾琮追出来。屋里面宝玉在缠着老太太撒娇打滚,探春在旁边凑趣儿,她们呆着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跟新朋友在一处玩。而且,迎春觉得新妹妹有些受惊吓了,她得去给妹妹稳稳神儿才行。
贾琏看了场戏,也伸着懒腰跟便宜爹从上房出来。贾赦边走边问他,“你现在去哪儿?进宫,还是回去歇息?”照他对儿子的了解,此时应该心急火燎地直奔皇宫而去。
“您说呢,要不咱爷俩一块?”
作者有话要说:内容以替换,给大家增加的麻烦,请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