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邢夫人对阵王夫人赦老爷泼压政老爷(2 / 2)

“呦,这都是些什么啊,怎么有些看着眼熟呢?”赶在王夫人出声之前,邢夫人就绕着那些物件儿走了一圈。她掀开一只红木匣子,里面是一整套薄胎瓷的茶具,伸手拈起一只小杯,“就好像这套茶具,我怎么就得是府里的东西的呢?”

她作思索状,过了一会儿才恍然道:“对了,这就是府里的东西,上次老爷还专门提过。这是早年间御赐的物件儿,只是长久不用了,也不知道放到哪儿去了。呵呵,原来,是放到周管家家里保管了啊。老二家的,你说,是不是周家的库房比咱家的要安全啊?”

王夫人的脸色相当难看,贾珠也差不多,邢夫人却不管这个,将那些物件儿一样样点出来,有些是她知道的,有些是她不知道的,但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绝不是一个家生子能够拥有的。她每点出来一样,王夫人的脸色就难看一份,不等她说完就已经黑了。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六个大箱子,全都是黄花梨、紫檀之类的好木头打的。将之一一掀开,险些晃花了人的眼。五个箱子里是整齐的银锭子,剩下的箱子里更有大半箱金锭。都不用点数,要说周瑞不贪,谁都不能信啊。

其实,说这些银子全是周瑞的,倒也冤枉了他。他们夫妇帮着王夫人放印子钱,这是去年的利钱,在周瑞女婿冷子兴的铺子里打了个转,正打算送到钱庄存起来呢。结果就是这么碰巧,被贾琏带了个正着。可别人不知道啊,只会当是周瑞实在贪婪。

猛不丁看见这么多银子,就连邢夫人也错愕了些。然后就猛地盯住王夫人,心中暗骂这女人太恶劣。就连她的奴才都贪了这么多,她这么些年在荣国府得贪多少啊?想想自己那越用越少的嫁妆,邢夫人就坚决要跟贪.污腐.败战斗到底!

“好了,这下子就算是一目了然了。”贾琏结果昆仑递过来的一个小匣子,拿在手上并没有打开的意思。他踱到周瑞夫妇的身边,摇头道:“使奴唤婢,锦衣玉食,奴才做到你们这份上,已经够有体面了。为什么就不知道惜福呢?这样对待主家,你们是怎么想的?”

“哼,他们是怎么想的?不过是狗仗人势,又欺上瞒下罢了。”贾赦跟贾政两个双双穿过穿堂,来到院子里。贾赦扫一眼地上的财务,又冲贾政和王氏撇了撇嘴,“老二,这就是你提拔起来的管家,真是好眼力,难怪能在六品的位置上稳稳地坐这么多年呢。”

说罢,也不管贾政被他气得头晕眼花,径直走到周瑞面前,拽掉他嘴里的布团,“看看这些,你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老爷现在让人处置你这一家子,你可心服口服?你家里也是几辈子人挣得的体面,就让你这么个崽子葬送了,老周在地下也不会瞑目啊。”

“老爷,太太,奴才是猪油蒙了心,做下了对不起主子的事,奴才认罚。只求主子能看在老辈的份上,饶过奴才的孩子们吧。他们并不知道奴才做下的这些事,都是无辜的啊。求主子开恩呐……”周瑞已知自己无法幸免,砰砰地磕头,只为子女求饶。

“父亲,不必为了这样的人动怒,不值当的。”贾琏看出来便宜爹眼中的失望,不由得挑挑眉,扶着他坐到椅上。便宜爹口中的老周,大概就是周瑞的爹吧,不知和便宜爹有何交情。他劝道:“不如,就将他们送到我那庄子上去,劳动改造吧。”

贾赦知道他有个开作坊的庄子,想了想便点头了。也没打算询问贾政夫妇的意思,两父子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贾小琏一挥手,昆仑便利索地命人将人押了下去。贾琏忧心忡忡地地道:“父亲,看周瑞这个样子,府里不知道还有多少蛀虫,不如都查一查吧。”

“该当如此!”贾赦大力点头。他早就对这些把持着府里的奴才不满了,如今既然打算跟二房撕破脸了,干脆就一窝端了干净。凡是在王夫人手底下当差的那几家,他是一家也不打算留下的,干脆趁着这一回全都扫出去,尤其是管账房的吴新登。

“大哥,不可如此大动干戈啊。”贾政急忙出声阻止,他觉得老大父子简直是胡闹。哪有人在自己家里大抄家的,而且还什么证据都没有,就是为了抄家而抄家。这根本就是不讲理嘛!况且,这么抄下来,这府里还不乱套了,人心惶惶地还怎么做事嘛。

“有何不可?”贾赦一瞪眼,指着贾政的鼻子就开骂,“我还没说你,你还敢跳出来说话。你看看这地上的东西,再想想你媳妇是怎么管家的?整日里说府里的日子越发艰难了,寅吃卯粮的。可不是得寅吃卯粮,都特么的便宜了这帮奴才。”

“你媳妇管家十来年,就管出这么个成果?哦,我明白了。合着你们是觉得这府里的东西,到最后你们也分不了多少,败干净了正好,省得便宜老子,是不是?我告诉你,假正经,今儿这家我还就是抄了,谁来也不管用,老子教训自家奴才,谁都管不着。”

贾政栽歪两下,若不是贾珠扶了一把,险些就倒下了。方才不过是在荣庆堂,贾赦骂他也没几个人听见。可现在实在内仪门之外,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之下,被贾赦这样对待,贾政就是再宽的心,也有些扛不住了。老大怎么敢,怎么就敢这么羞辱自己!

看便宜爹骂得爽快,贾小琏有些好笑。他第一次见贾赦的时候,还当这是个深沉的人,却没想到这竟是个上得厅堂,下得骂娘的主儿。便宜爹撒起泼来,呵呵……别人不知道,反正政二老爷是完全扛不住的。他晃了晃手里的匣子,支使人继续抄家去。

王夫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匣子,虽然没见贾琏打开,可她已经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了。只要想到这东西落到了大房父子的手里,她的心就一紧一紧的。那是她放印子钱的票据,虽然不是全部,可上面的数额已经不得了了。怎么才能拿回来呢?

贾琏猛地一转眼,正巧对上王夫人渴望的目光。他好奇地晃了晃那匣子,问道:“怎么,二太太也看上这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