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娆抿了抿唇:“是。”
“以前怎么从来不说?”
“没有什么必要。”池娆喝了一口水,眼睛垂着,“以这个理由进娱乐圈的话,你一定也不会答应的。”
与其给出这种池禹城一定不会答应的缘由,她不如就直接自己一根筋。
所以他们从来都不知道。
池禹城皱了下眉,还没说话,池娆就继续说:“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她抬起头来跟池禹城对视,两个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没说话,池娆看着自己对面的中年男人,跟镜子里的自己还是有很多相似点的。
毕竟是自己的爸爸。
爸爸妈妈是最亲近的人吗?按理来说是这样的,但是池娆却觉得,这好像是最陌生的熟人。
她对池禹城的印象是什么呢。
一个严格的父亲,几乎没有参与她太多的成长细节,每一次出现都只是帮自己规划好人生。
以后上什么样的学校,学什么专业,毕业以后做什么,跟谁结婚。
统统都是被池禹城安排好的。
池娆想着,第一次看到池禹城脸上出现了一种自己从未见过的情绪,他看着自己,问她:“在你眼里,爸爸原来是这么冷血的人吗?”
池娆愣了一下,没回答。
冷血?
是吧。
她就是觉得池禹城眼里什么都是商品,就连自己都是,她要进圈帮齐希复仇这件事也一样,帮一个已经过世的、家境普通、没有亲人在世的人复仇,最后能获得什么利益呢。
什么也没有。
所以在池禹城的眼里,一定是会是这样的。
她的沉默就是回答,池娆端起水杯,搅了一下杯子里的水,一声嘲讽的笑:“难道不是吗…”
“池娆。”池禹城叹了口气,“我对你是一直很严格,这一点我也承认,在很多事情上,我也想去约束你的行为。”
“你那不是约束。”池娆定神,“是完全的控制。”
她再次抬头,坚定地说:“我不是什么任人摆布的玩偶,现实世界也不是养成孩子的游戏,我当然不可能什么事情都听你的。”
“其他的我并不想多说,你稍微回忆一下自己这些年做的事情吧。”池娆说,“我念大学的时候想报的专业也没成功选到,在你几乎是威胁的言行下选择了金融,还修了法律。”
“婚姻这件事,我承认我之前确实没有在意过,所以无所谓。”
“但是当我喜欢的人出现的时候,你的做法是什么呢?”她顿了顿,“是不支持、不允许、不理解。”
池禹城一直听着,第一次没有在池娆说话的时候反驳她,也没有严肃地呵斥她。
今天既然约了她见面,目的就不是吵架。
池禹城当然早就在家里想过很多,也被裴新美训了不少次。
今天来,本来就是想跟池娆好好谈谈,如果现在还是跟以前一样,那就没有任何意义。
“只因为傅忱斯是私生子,对你来说觉得这个女婿上不了台面,利益上没有我跟傅时醒结婚来得好。”
“连自己的亲女儿都能这样当做工具。”
“请问,我要怎么相信你不是一个冷血的人?”
池娆一口气说完,她缓了缓,这会儿觉得自己胸口堵得慌,还以为说出来会痛快,但是竟然是这样的感觉。
池禹城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才缓缓抬手把眼镜取了下来,揉了揉鼻梁和眉心。
“我没有那么冷血。”池禹城说,“我们俩之间其实从来没有这样交流过,现在有很多误会,也不是我们今天谈谈就能好的。”
本来池禹城还没有想找池娆的。
之前裴新美说了很多,说他们俩就是缺乏交流,自己做着自己觉得对的事情。
不是每个孩子的成长都会走正确的道路,池禹城很怕池娆走错一步路,所以他限制池娆的自由,毕竟他走了那么多路,知道哪一条是直路,但未曾想过在池娆眼里,这是完全的控制。
他的限制早就过了度。
池禹城叹了口气,池娆第一次见他这么无措,他说:“池娆,我也是第一次当爸爸。”
做人一生其实有很多难题,其实为人父母是一个最难的课题。
过于宽松,或许孩子就长歪了,过于严格,或许孩子就被束缚了,就像洗澡的时候很难调好水温,这个度也很难把握。
并且,如果对方不给点反应,他也不会发现自己是错的。
池娆曾经都不反抗,都是默默承受,也不会跟池禹城争吵到这个地步。
就这么一句话,池娆差点破防,她的喉间都开始泛酸,还是忍住了,继续听他说。
“我一向对你严格,什么事情都想帮你规划好,让你少吃点亏。”
“婚姻这件事其实你应该也知道,我们并没有说你一定要跟傅时醒结婚,你妈妈应该跟你说过,不满意可以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