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乌雀山显眼一点、特别一点的地方就是这座小木屋,说巧,倒也不巧。
邢昼拔出枪,神情冷肃。
不需他多说,相野主动后退半步,落在他身后。两人悄悄靠近,邢昼从前门正面突入,相野去后面守着。后面没有门,但有一扇窗户。
两人前后包抄,动作迅速,可屋里并没有人。确切的说,是没有能够自由活动的人。小屋一共三间房,他们从左侧的那间小房间的床底下,拖出了一个被捆着的、戴黑色头套的人。
邢昼一把将头套取下,看到那人的脸,瞳孔骤缩。
相野还是头一次看到邢昼露出这么失态的表情。
怎么了,他是谁?相野一把抓住邢昼的手腕,却见他仍然死死盯着那人的脸。
那人本来昏厥着,此时也慢悠悠转醒。他大约二三十岁的模样,剃着短发,容貌普通没什么特点,只左脸上一颗黑痣很明显,整张脸也像常年没晒过太阳似的,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
嘶他痛呼着,似是头部遭受过什么重创,五官都皱到了一起,可在看清邢昼的那一刹那,那紧皱的五官又松开来,化为惊惧。
怎么是你!他下意识后退,可人被绑着动弹不了,便愈发惊惧,是你把我绑来的是不是?!你想干什么,你是不是想杀我?
邢昼面沉如水。
另一边,蜀中的某座县城里,大巴车正行驶在山道上,要去往一个叫喜燕农庄的地方参加秋令营。
陈令就坐在这辆车内。
距离开学还剩不到七天,学校的老师突然给他们发来秋令营的宣传单,号召他们这些尖子生去参加奥数集训,权当是提前开学,为下一届的奥数比赛做冲刺训练了。
电话是陈奶奶接的,她一听是跟学校里的同学一起去,费用也不贵,当即满口答应。还准备了许多零食让陈令带去跟同学分享。
小令啊,去了就好好玩,知道吗?学习要认真,但也不用太过刻苦,该放松还是要放松的。老师说那边风景很好,有山有水有湖的,不光上课还能出去玩儿,叫什么劳逸结合。要是有玩得好的同学,也可以请回家里来吃饭
陈奶奶一通唠叨,最后又亲自将陈令送上了大巴。陈令坐在车里看着她站在路口的佝偻身影,良久,关上车窗。稍长的刘海拂过眼梢,戴上耳机,自成一方天地。
秋令营的事情来得突然,本不在他的计划内,不过只是一点小小的意外而已,去一趟,也没什么不可以。
学生们在车上叽叽喳喳地吵闹,也有那刻苦认真的,捂着耳朵企图背英语单词来转移注意力,而两个带队老师坐在最前面,嘴里说着最近的股票市场,并不在管。
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在后座徘徊,少年人的恶意和美好一样纯粹透明,他们身上仿佛还保留着原始社会崇尚力量的野蛮审美,只消振臂一呼,就能登基为王。
感觉到那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陈令笑了笑,慢条斯理地擦着眼镜,对耳机里的仇音说:礼物送到就好。老熟人见面,总要留出时间让他们叙个旧。
老熟人究竟是谁?
是邢昼曾经的一个学生的弟弟,两人是亲兄弟,长得非常像,所以邢昼一眼就认出来了。那这个学生又是谁?是那个被鹿野收买,假装被鹿野绑架引出邢昼,最终导致邢昼的父亲、缉凶处曾经的队长因爆炸死亡的帮凶。
此时此刻,邢昼再看到仇人的弟弟,往昔种种再次浮现心头,沉声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决明也很不可思议,我去查一下。
这人叫庞杰,当年事发时,他才上高中,如今也还很年轻。他看着邢昼面露恐惧,甚至邢昼稍稍靠近一点,便大喊大叫着杀人啦、杀人啦!救命!
相野抄起地上一块碎布,也不管脏不脏,直接怼进他嘴里,再揪着头发把人从地上托起,枪口怼在他脑门上,会好好说话吗?
唔、唔!庞杰瞪大眼睛。
会吗?相野再次发问。
庞杰哪敢再反抗,连忙点头。相野这才把布扯掉,问:是谁带你来的?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不是、不是你们把我绑来的吗?不要杀我,我真的没有告发你庞杰一边说话一边摇头后退,神色惊恐,甚至是超出一般常理的惊恐,而他接下去说出来的话,也让相野怔住。
我哥就算做错了事,可你们都已经把他杀死了,还想怎么样?!
庞杰说着说着又激动起来,一看这屋里的陈设,到处是灰,废弃小屋、荒山野岭,这可不就是杀人抛尸的绝佳地点?!
是你,我都看见了!就是你!他又胆怯又愤怒地看向邢昼,心里的气压迫肺腑,让他大脑缺氧,都不清楚自己在讲些什么,可又止不住地把话往外倒,是你杀了我哥哥,我亲眼看见的。你现在把我绑过来,是不是又想杀我?为什么?为什么你连我也不肯放过?我
相野再次把他的嘴给堵上,转头看向邢昼。两人谁都没有说话,而邢昼的眼中似是积蓄着风暴,让相野的心里忽然发紧。
这个套,他们算是一脚踩进来了。
风雨欲来。
让他说。邢昼走到庞杰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眸光冷冽。
好。相野定了定神,但在拿掉布头前,他先摘下了自己的耳麦,而后盯着邢昼,想要他也这样做。
邢昼: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相野:你拿不拿?
邢昼深深地看着他,最终还是把耳麦摘下。
相野这才拿掉庞杰嘴里的布,可庞杰却不敢说了。他看着邢昼和相野,尤其是邢昼,就像看着什么魔鬼,牙关打颤。
蓦地,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眼前晃了一下。
那好像是一根项链。
它晃啊晃,转瞬间就吸引了他全部的心神。
有人在问他:你说你看到了什么?是谁,杀了你哥哥?
庞杰被牵引着,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开口道:是邢昼,我记得他,他是我哥哥从前的老师老师
相野握着项链的手蓦地收紧,眸光陡然凌厉,再问:你为什么那么肯定?你亲眼见到了?
庞杰神色放空,对,我看见了
相野:什么时候?在哪里?
庞杰:是快两个月以前在、在京州
快两个月以前,也就是大概6月底、七月初的时候。相野清楚地记得,那个时候他跟着邢昼到了京州。
第77章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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