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秀秀:拖的时间越久,几率越低。最好是刚咽气就附身,等于是给这具身体直接换了个灵魂,但也有失败的风险。
褚秀秀在赌,她本可以有更好的选择,悄悄上岸,找一个合适的对象下手,比附身一具尸体要好。
但那样做就是杀人了。
邢昼:你的父亲没有给你钥匙?
褚秀秀沉默,末了,深吸一口气,道:给了,但我没能守住,如果不把钥匙交出去,我不可能活着离开鹿野。这十年里,钥匙送回来的很少,我父亲也拿了一把。他最初是不希望我们离开鹿野的,他说外面的世界不一定适合我们。
邢昼追问:那他最后为什么又让你离开?是因为怕他死了之后,你会遭遇不测?
是,也不是。褚秀秀卖了个关子,收敛起伤感情绪,又笑着问:我已经回答你们的问题了,甚至还多回答了很多,现在可以给我买焦糖奶茶了吗?
褚秀秀是真的很喜欢喝奶茶,等服务员终于把奶茶端上来的时候,她双手捧着喝了一口,舔着嘴角边沾到的甜味,幸福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相野一直在若有所思地观察她,这时放下咖啡杯,说:那篇扒一扒的贴子,是你们故意放到网上的?
褚秀秀顿住,随即微微睁大了眼,说:你这么快就猜出来啦。
相野:沅故意把你送到我们的面前,到底想告诉我们什么?
褚秀秀:我们在网上交谈的,不安全,他也没告诉我什么绝密。我知道你们在追查楚怜和鹿野的其他人,但我真的不了解。来这边之后,我还没接触过任何一个鹿野的人。但沅信任你们,我信任沅,所以我愿意站到你们的面前来,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我可以配合,有什么想知道的而我又恰好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们。
你就这么相信他,不怕我们根本不买账,直接把你当成鹿野的罪人杀死?相野眯起眼。
那你们不是没杀我么。褚秀秀支起下巴,于丽丽那个草包都能活着,我为什么不能?我可是拓真的女儿。
拓真的女儿,有赌一把的魄力。
关于你的身份,我们会进一步确认。邢昼说着,扫了一眼外面马路上的公交站台。巧得很,那个公交站台就是离瀚海一高最近的那个,应该也是真正的褚秀秀报警那晚所在的位置。
他又看向褚秀秀,说说真正的褚秀秀吧。
褚秀秀稍稍露出正色,道:这三个月我也一直在查。那天晚上我确定是有第二个人存在的,这个人游泳很好,我过去想救褚秀秀的时候,他已经弃船游出一定距离了。但是那里离岸边很远,灯光照不到,所以其他人都没有发现他,我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短头发的,应该是个男性。
邢昼:确定没看清?
褚秀秀摇头,当时我已经脱力了。在海上漂了三天,到最后几乎是随波逐流的状态,发现褚秀秀已经死了的那一刻,我必须在很短的时间内做出应对,根本无暇去顾及那个男人。
邢昼:有怀疑对象吗?
褚秀秀没有回答,隐晦地瞥了眼收银台的方向。相野很快了解到她的意思,你怀疑服务员,还是老板?
这家书咖正好在公交站台对面,太巧了。如果褚秀秀在那里等车,书咖里的人能看得一清二楚。
褚秀秀道:我初来乍到,对电子产品、对这边的一切都不是很熟悉,所以前期只能先适应。后来我慢慢排查了褚秀秀所有的社交账号,也排查了她在学校里的人际关系,没有校园霸凌,也没有社会上的什么人欺负她,家里虽然说不上是什么模范家庭,但按照这边世界的标准来说,就是个普通的三口之家。但我发现她以前经常会到这家书咖来看书,她有这儿的会员卡。
相野的关注点立刻偏了,你有会员卡,还让我们请客?
褚秀秀的笑容差点又崩了,干笑着硬扯开话题,这里的书是可以外借的,办会员卡就能借,不过需要有押金。我查过褚秀秀的借书记录了,很杂,中外名著、童话故事、历史,什么都有。我对你们这边的文化也不了解,所以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之所以怀疑这儿的老板,一个是书咖的位置,另一个是因为我发现他一直在偷偷地观察我们这些女学生。我也打听过,他今年三十九,参加过好几届的游泳比赛,水性很好。
邢昼:书单呢?
褚秀秀却又笑盈盈地看向相野,她明显对沅的外甥更敢兴趣,说:加个微信呗,书单有点长,我直接发给你们。
相野无可无不可,大不了加了再删。
褚秀秀办事也利落,她早有准备,把书单和那个网站的链接都发了过去,另外还有一张书信的照片,你们还可以去查查这个,这是褚秀秀写的一封信,但是她没寄出去,所以信封上没有写收件人和收件地址。
照片拍得很清楚,落款是小贝壳,时间是2022年4月30日,正是她坠海的前一天,报警说被跟踪的当天。
信的抬头,则是一个叫青叶的男人。
信封里还夹着一片青色的叶子。不过三个月过去,都已经干枯了,我怕是什么线索所以还留着,你要看的话,我可以带给你。褚秀秀解释道。
至于信的内容很普通,就是褚秀秀在讲自己的一些生活杂事,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唯有最后一段让相野有些在意:
【不知道你要去哪里,有多远,是不是文字都到不了的那么远,所以不能再给我回信了。我翻遍了地图也没找到那个地方,但是没关系,我一直在这里。希望你偶尔想起我的时候,也给我回信呀。】
我打听过,你们管这个叫笔友对不对?不过这都2022年了,大家都在网上聊天,我在学校里问了一圈,都没问到有谁还用笔写信的。补习班里也没有,而且褚秀秀身边的人都不知道这个事。褚秀秀道。
就这一封?相野抬眸。
就这一封,我都找遍了,还旁敲侧击问了她父母,但是都没有。按理说,她的信都寄出去了,那应该能收到回信,可回信也没有。难道她烧了?褚秀秀也很疑惑。
再找找。相野道。
从字面意思来看,这个青叶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所以两人的通信应该是已经中断的。褚秀秀不想断,所以又写了这最后一封,或许是她来不及寄出去,又或许是她不知道那个人的新地址,所以信留了下来。
那这个青叶又是谁?
褚秀秀的父母呢?邢昼再问。他的问话很有个人风格,简洁明了,从不多言。褚秀秀对上他,嬉笑都收敛一些。
他们好像有点察觉我不是他们的女儿了,但普通人不会想那么多玄乎的事情,我假装因为落水的事情受了点刺激,也没告诉他们现场还有第二个人,免得节外生枝。如果说破绽的话,我最大的破绽就是我的成绩,但我又没上过学,根本没什么底子。幸好落水之后我住了一段时间医院,后来马上就是暑假了,干脆装晕躲过了期末考试。最近这一个多月我都在补课,疯狂补课,补到我都快疯了,就差撞墙。
褚秀秀简直无法相信,外面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学那么多东西,脑子不会炸吗?如果不是鹿野的文字和外面的文字勉强算是一样的话,褚秀秀选择死亡。
大外甥,听说你还是省状元?褚秀秀声音里带着不可思议。
嗯。相野平平淡淡。
我%#@%#@&!褚秀秀小声骂人,随即又露出微笑,假装自己根本没骂过,说:没事,我可以的。
这时,邢昼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手环放到桌面上,推过去,我们可以暂且信你,但你必须戴上这个。
gu903();褚秀秀好奇地打量着手环,这就是你们缉凶处的那个电子手环?能发警报、发定位,远程监控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