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卿伸手拿过玉佩,又取出自己腰间的那一枚凑到一处。
两枚玉佩均是雕刻成蝴蝶形状,质地相似,显是从同一块玉石上取下。
“你的玉佩到底从何而来?”苏九卿抬头问道。
宋玉璃听苏九卿问起玉佩,心中咯噔一下,他是如何得知自己也有这样一枚玉佩?总不会她拿他扯大旗的事情被他察觉了吧。
想到这,宋玉璃愈发紧张起来。
“这玉佩是我母亲给我的。”她硬着头皮编道。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何宋子元手里会有一枚和苏九卿手中一模一样的玉佩。
上辈子,宋玉璃还是入了苏府以后才发现这件事的。她当初也曾旁敲侧击问过苏九卿,苏九卿只说是亡母遗物,并不多言。
而那时候宋家旧人大多故去,宋玉璃也没人可问,这件事便一直留在她心里。前两日她为了镇住宋福,这才命人将玉佩取出来,谁成想竟这么快便惊动了这位大魔王。
“你母亲?”苏九卿挑了挑眉。
苏九卿的身世在上京的世族圈内,有几分微妙,只因他的生母莲姬并非名门闺秀,甚至不是良家女子,而是一名舞姬。
莲姬有一半戎狄血统,舞姿动人,在上京城一出现,便引得众人追捧。她曾在教坊挂牌,后来突然有一天,却被苏九卿的父亲苏昭接入府中。
嫁入苏家第二年,莲姬便生下了苏九卿,此后不久,她就病故了。
有人说,她是戎狄的奸细,因此被秘密处决了,也有人说她桀骜不驯得罪主母,杖毙而亡。
苏九卿向来视自己的出身为耻,更不知道这块玉佩的底细。
宋玉璃看着苏九卿刹那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继续说道:“我母亲说她年少时曾与令慈交好,我出生以后,令慈来探望我母亲,她因此将这玉佩赠与令慈。”
此话一出,苏九卿便神色古怪地看了宋玉璃一眼。
“我娘在我三岁时便已病故,那时候宋大小姐好像还没出生吧。”苏九卿的口气甚至带了一丝讥讽。
宋玉璃听此,脸色苍白,结结巴巴道:“那大约是我记错了,待我回家问过母亲后,再与大人答话吧。”
至此,苏九卿已然知道宋玉璃是在耍他,他怒极反笑,瞧着宋玉璃慢慢道:“不着急,宋小姐若是想不起来,可以到皇城司去慢慢想。”
宋玉璃心头一凉,难得露出心虚的神色。
“苏大人,我知道那玉佩的来历。”宋玉璃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宋子元突然开口道。
苏九卿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他转身走到宋子元面前,隔着铁栏看向他。
“宋大人知道?”
宋子元点了点头,无奈地拱了拱手:“还请苏大人不必为难小女,在下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九卿点了点头,笑道:“宋大小姐但凡嘴里能多几句实话,我也定不会为难她。”
宋玉璃尴尬地看了苏九卿一眼,心下却忍不住泛着嘀咕,她怎么总觉得苏九卿对她特别没好气呢?
她似乎没怎么得罪过他吧?
便是他知道了她谎称二人有婚约的事,那说起来吃亏的好像也是她宋玉璃吧?
宋玉璃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看着宋子元接过那两枚玉佩。
只见他摩挲着两枚玉佩上的花纹,眼里流露出一丝温柔的遗憾。
“这两枚玉佩乃是闻家祖传之物,是我与玉璃母亲的定情信物。后来,我妻子与莲姬相识,义结金兰,便将其中一枚转赠,约定日后若宋家有女,便嫁给苏大人为妻。”
宋玉璃:???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宋子元,只见他神色温和,眼中尽是追思,丝毫不像是作伪的样子。
“这件事是你母亲与内子私下商定的事,苏家并不知晓,也做不得数,是以你母亲病故后,我们便没有再提,只将玉佩收着,算是留个念想。”宋子元笑了笑道。
苏九卿神色阴沉地看着宋子元:“宋大人可是当真。”
“女儿的婚姻大事,我又岂会妄言。”宋子元镇定道,他拱手朝苏九卿认认真真行了一礼道,“若苏大人未曾发现此事,我本不欲多言,但如今你既都已知晓,还望多多照拂小女一二。”
苏九卿看着宋子元,半晌才轻笑一声:“那是自然。”
他从宋子元手中接过玉佩,将其中一枚还给宋玉璃,说道:“这枚玉佩物归原主,宋大小姐可要好好收好了。”
宋玉璃接过玉佩,十分尴尬地不敢抬头去看苏九卿的脸色。
这突然之间,她真的成了苏九卿的未婚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父亲说的是真的吗?宋玉璃心中充满着疑惑。
“夜深了,我送宋大小姐回府。”苏九卿突然说道。
宋玉璃回过神来,下意识答道:“不必了……”她话未说完,便见苏九卿手里玩味地拿着宋子元写的名单。
“嗯,这么晚了,难免路上有些麻烦,我还是同苏大人一路吧。”宋玉璃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说罢,宋玉璃又走到宋子元面前,她双手抓着天牢的栏杆,依依不舍地看着父亲道:“爹爹,女儿走了,等过两日,女儿定还会来看你。”
宋子元温和一笑,点了点头,伸手握住宋玉璃的手,手指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划了几个字:“你且放心,爹爹在这儿不会有事,回去以后照顾好你母亲。”
宋玉璃瞪大眼睛看着宋子元,只见宋子元平静的眼中掠过一丝狡黠。
方才宋子元在她手背上写的字是:婚约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