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元雪瑟缩了一下,愈发亲密地依偎在萧疏梧怀中:王爷,不关窗吗?
冷了?萧疏梧箍住他的腰,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淡色的眸子不辨喜怒,可本王舍不得这梅香。
应元雪笑着抬起手臂,大红的纱衣从他肩头滑下,莹润的肩膀全然露了出来。
他端起桌案上的酒杯,嗔道:既然王爷不让元雪关窗,那喝个酒暖暖身,总可以吧?
说着,他也不顾萧疏梧应允与否,唇瓣一掀,自顾自将酒液倒进嘴中。一缕果酒因为吞咽不及,顺着他唇角缓缓滑下,落在红衣上,晕开一朵血花。
应元雪也不去擦,只是笑盈盈地望着萧疏梧,身体又凑近些许。
他半个肩膀都被烛火映成暖玉,大红纱衣下,劲瘦的腰肢若隐若现。如瀑长发用同色丝带松松地束了,垂在侧肩,眼下一粒美人痣点成朱砂色,眼瞳漆黑如夜。
萧疏梧深深望进他的眼中,半晌,轻笑一声,揽着应元雪的手一个用力,将这如玉的美人狠狠摔在床铺间。
红丝带飘飘摇摇地落到地上,应元雪的黑发散落床铺,有几缕钻进他敞开的衣襟中,他便笑着挑出来,声音轻软:痒。
哪里痒?萧疏梧的手指在他颈窝出流连,然后缓缓地、不轻不重地按上他颈间的凸起。
应元雪像是完全没察觉到,自己的小命已经握在人家手中一般。他抬起手,手掌搭在萧疏梧后颈,略一用力,萧疏梧便不得不低下头,两人鼻尖相抵。
王爷猜猜,元雪哪里痒?应元雪媚眼如丝道。】
卡!
导演一声吼,夏禄安和尚佩跟触电似的弹起来,分别占据床铺两头,期期艾艾地看着导演。
侯建盯着自己面前的显示器,沉吟片刻,说:感觉不对,你俩过来,我们讲讲戏。
刚还说着这段不用讲的导演决定讲戏,尚佩连忙拢了衣服,和夏禄安一起快步走过去。
这一段,萧疏梧要试探应元雪。侯建看着夏禄安说,他刚被皇帝强行塞了一个美人,而且这人浑身上下都是谜,他完全无法信任他。
是的,夏禄安点头,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杀机,只要应元雪有一点值得怀疑的地方,萧疏梧都会毫不犹豫地了结他。
侯建略讶异:你理解的没错。那问题来了,为什么你演出来就不是这个感觉。他比划了一个切瓜砍菜的动作,杀意,你懂吧,每个动作都有杀意。
你不能像看个珍宝似的,把应元雪捧手心里啊。
夏禄安动了动唇,看尚佩一眼就立马移开视线,讪讪道:我明白。
侯建又转向尚佩:至于应元雪小尚,我们先捋一下应元雪这个人。
应元雪,尚佩斟酌了一下说,他是萧疏梧的伴读和童年好友,丞相府嫡公子,本名薛然。十年前,立储之争,薛相拥护当今皇帝,当时尚且是睿王的二皇子萧疏韶。
三皇子成王为拔除这棵眼中钉,派人在民间四散谣言,说薛氏一族意图谋反。先帝信任薛相,但抵不住民间流言纷纷,各地藩王又意图趁此机会清君侧。
于是先帝无法,将薛氏一族以谋反论处。成王虽然除去了薛相,却也失去了先帝的青睐。三年前五王之乱,先帝废成王,立睿王为储君,也就是现在的盛德帝。
盛德帝登基三年,并不如众人预料一般圣明贤德,他生性多疑,登基后便大肆铲除异己,其中不乏忠臣良将。一时间朝野动乱,人人自危。
而十年前,薛氏灭门时,薛然侥幸逃得一死,被人从北齐边境捡走,带到南回,改头换面,训练成了一名善声色的杀手。
南回皇帝派他来刺杀盛德帝,应元雪却打算趁此机会,查清当年灭门惨案,并拥立萧疏梧为皇帝。
尚佩像背课文似的说了一长串,侯建表情复杂道:你能记这么清楚,很难得。那你想啊,应元雪和萧疏梧,多少年没见了?
十年。尚佩说。
他在南回经受训练的时候,想的是谁?
萧疏梧。
侯建拍大腿道:这不就得了吗,你面前的人,是你的青梅竹马,是你喜欢了十年的人,你费了好大力气才回到他身边,但是你不能告诉他你的身份,这时候你还是皇帝送给他的男宠,你该怎么办?
尚佩茫然:怎么办?
侯建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看他一眼,冲他做了个眼神,然后问:明白了吗?
尚佩更加茫然,不明就里地摇头。
侯建无可奈何地轻叹口气,幽幽道:当然是使尽浑身解数勾引他了。
第58章对戏
侯建让他们再找找感觉,自己去和几个副导演商量事情了。
尚佩和夏禄安坐在两个小板凳上,膝盖顶在一起。侯建和他们说话时,两人还没感觉,这时候陡然察觉到,两人同时一僵,身体向另外一边移开寸许。
时至六月,天气转热,尚佩就一件薄纱倒还好,夏禄安却套着繁复的亲王服。视线交错间,尚佩看到夏禄安鼻尖渗出的汗珠,心里一颤,慌忙移开眼。
尚佩想,如果对面不是夏禄安,是任何一个与他不相关的人,这场戏都能很顺利地进行下去。
可偏偏对手是夏禄安,这就让他本可以行云流水的演技变得束手束脚,一场身经百战的戏演得磕磕绊绊,只要对面还是夏禄安,他就没办法用平常心态大开大合。
尚佩轻叹口气,夏禄安翻剧本的动作随之一顿,尚佩忙道:我在愁怎么演。
夏禄安低低嗯了一声,正巧侯建喊各部门准备,两人于是一前一后走回床边,尚佩盯着夏禄安的背影,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多想。
接着一连拍了六条,六条全部NG。
第六条结束,全剧组都在叹气。尚佩和夏禄安尴尬地向大家道歉,剧组人员态度挺好,都说刚开机需要磨合,叫他们别在意。
一片安慰声中,侯导坐在显示器后长长叹口气,发出灵魂的质问:你俩真是两口子吗?
假两口子一时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窘迫地笑笑。
侯建虽然为人严厉,但脾气还行,也不怎么骂人,只是摆摆手说咱们先跳过这场,拍下面吧。
这一小跳,跳出了全剧组高昂的自信。接下来几场几乎都是一条过,夏禄安和尚佩让全剧组体会到了什么叫德芙一般的丝滑。
几场下来就过去半天了,大家收工吃午饭,剧组人员几乎都忘了第一场的卡顿,对两个主演赞不绝口。
侯建一边吃饭一边审上午的片子,再次感慨道:他俩真是两口子?
这次的语气比上次还要强烈,上挑的尾音证明他现在十分不可思议。副导董春坐他旁边,笑着说:越是两口子越不好意思嘛,你换位思考一下。
侯建想了想,觉得也对。
下午没拍新戏,侯建张罗着给两个主演拍了几组定妆照,穿得就是他们第一场戏的衣服。
侯建也不想难为他俩了,定妆照放弃了本来的诱惑路线,改成了若即若离的暧昧路线。只有一张算是尺度比较大的。
尚佩衣衫半褪,坐在夏禄安的腿上,手中拿着一个青玉酒杯,杯沿抵在夏禄安唇边。夏禄安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捏住那欲坠不坠的半边红衣,手臂微向下用力。
这其实就是第一场戏中两人的一个定格动作,如果第一场戏拍得顺利,这张照片完全可以截图再后期,但是现在第一场连个成片都没有,就只能让他俩拍一幅静止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