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陈皇后自佛堂回来时,看李景丰翻阅着奏折,并未安歇。想来,今夜后宫中的事情繁多未定,他心中不稳。
内阁,贴身最为懂事的心腹宫婢将搜查佛堂内的药粉纸包递过去,随即退下。
陈皇后将纸包收进袖摆里,掌灯挑着火烛,轻声道,“陛下,如今夜深若是再看奏折,怕是会坏眼睛。”
李景丰摊开掌心,“那药粉,给朕看看。”
陈皇后蹙着眉,“陛下,未曾发生之事,就莫要因此忧心。看到又能如何?”
李景丰无奈轻笑,歪头像是在等她想通此话里面的问题所在。
“无论朕看与不看,这药粉都是太后和陈宰辅合谋之物,朕若是看到,还能够趁早断掉这份念想,也将心底不孝的那份愧疚清除些,难道皇后不想让朕心底安稳?”
李景丰能言善辩,陈皇后自嫁给他的时候便知道,凡事斗嘴,都是说不过他的。
依稀记得,那年新婚燕尔,住在潜邸的李景丰捕捉到几只难得的燕尾蝶,便锁在铁笼里给她逗趣赏乐。陈皇后随着李景丰看过两眼,便觉得可怜。
原本应该花丛间翩翩飞舞的灵物,此刻只能够困在四方天地任人观
赏岂不是磨灭事物本来的性质,便出言劝说,想要将两只燕尾蝶给放生,也算是全了些福德。
可李景丰却说,那两只燕尾蝶在寒冬腊月,即便是放生,也不能活过冬季。
虽然在潜邸里失去自由,可好歹能够得活到来年的性命,孰轻孰重,也只有它们才能够知晓。
陈皇后那时就争辩不过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燕尾蝶活过两年,还是没有捱到第二年冬季。
帝后两人互相凝视着,她终究还是败下阵来,从袖摆里将药粉油纸包拿出来,递给他。
打开,只是轻轻的嗅了两下,李景丰便释然的笑着,将药粉化在茶盏里,吩咐外面等候多时的血滴子夏遵处理,倒在外面的桂树下。
“太后终究是对朕有着点儿慈爱之心的,这药粉没有下死手,不过是能够让朕躺在卧榻上动弹不得,流着口水,狼狈不堪,言语不清楚罢了,多少还是留着一条性命的。”李景丰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听不出是难过还是自嘲。
“陛下,太后走到今日,也并非是她情愿。陈家掌控朝权多年,野心贪念太大,她们便都被侵蚀而已。”陈皇后走到他身侧,轻轻搂着李景丰的头,让
他能够靠在自己的怀里,感受着温存。
李景丰阖着眼眸,登基继位多年来的片段都在眼前闪过。
他曾经也想过要肃清朝野,做像是先帝般的皇帝,可最终却没有拧得过前朝势力,“等齐王归来,朕倒是想看看他,能够做得如何。”
陈皇后默不作声,仿佛这些都与自己无关。
“齐王若是能够容我们两条性命,陈儿,我便带着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过着你喜欢的乡野间普通的夫妇日子,可好?”李景丰有些疲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