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既过,年关将至。
走亲访友的绝佳时机便已然悄然降临,尤其是京城内的权贵们多少都沾染着几分姻亲,若是想站稳脚跟定然要赶在年节前赶赴。
这些时日,苏玉跟许氏曾经提过辞行之事,女眷间有多少不舍,却也不肯为儿女情长耽误前途坦荡,许氏只催促着许慕寒帮忙在京城里寻些合适的铺面。
苏玉原本的计划便是等苏志文跟苏家的关系彻底断绝就动身,如今也是该坦诚的时机。
窗外有鸟儿轻轻伸着爪子掠过池塘水面掀起阵阵涟漪,而此波动也像是发生在苏志文的心底。
他眼眸四处扫视着,倒也是仔细感受到周围并没有多余的耳目,才低声说,“员外府对你算知遇之恩,可是出什么差错让你做出此番决定,势必要离开?”
“难不成是跟夫人老爷起了争执?”
身为兄长,自然是担心苏玉吃亏。
“景肆在镇里如今站稳脚跟,却也并无广阔可发展的天地,京城比起镇里要繁花似锦,自然赚取银两的可能也会多些。”
“琪花琪树年岁大了,我为人母总不希望他们跟我似的困在四方天地里,秦蓝玉为他们启蒙,我也应该要供着他们点着脚尖去瞧瞧世面。”
苏玉言辞恳切,并没有揣着半分隐瞒。
苏志文沉默着,不知该如何接茬。
“老爷夫人自然也是知晓我的打算,我只问大哥,甘心么?”
苏玉看着苏志文垂落下来的眉眼和紧紧握着拐杖攥紧的手,一字一句的说,“虽然我未曾见过兄长在战场上厮杀浴血的模样,却也能够想到你定然不是怂到后方的将士。”
“凭借着战功赫赫,好歹也应该是有些功名俸禄加身,即便是无法跻身朝堂,却也是应当要在军中某个一官半职,统领将帅的。”
苏志文不吭声,同期的那些百夫长和副将们,的确已然成为军中悍将,只有他归守田园。
离开军中辞行时,将军曾经惋惜的问苏志文,“你若是愿意,我可留你在身侧,哪怕并不能够再次披战甲的亲临出征,却也能够替我去教教那些新兵,搓搓他们的锐气。”
“你是我最为得力的副手,回去……可惜。”
话都已经挽留到此地,如若心中还有着几分傲气,自然会留下。
可苏志文却笑着指着瘸的腿,说,“将军,我的腿便是负累,哪里还能够留在军中。”
少年投军,苏志文将那身铠甲看得比任何事物都重,不肯有任何东西抹掉曾经的荣耀。临别时,他擦拭着弓箭和伴随多年的马驹,什么都没有带走,将那段记忆尘封。
甚至是离开军营时都不肯回头多看一眼,生怕看到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们的身影会改变念头,会泪撒当时。
“那些埋在骨子里的热血是不会改变的。”
“大哥,你若是愿意,我会替你谋出条路来。可,你要重新拾起你的心气儿。
gu903();“这条瘸腿并非是你的伤疤,而是你的荣耀勋章。它并非是在叛逃的路上受伤的,而是在上阵杀敌,保家卫国的时候受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