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响起的嗓音清越又温润,像是春日化雪的溪水,在薄暮下潺潺流淌,悦耳又舒心。
应侍生不自觉的放缓情绪,浅浅抬头。
眼前的青年长得非常漂亮,五官秀丽,眉眼疏淡,衣着浅白挺括的高定西服,衣缘边别着一枚精致的飞鸟胸针。
应侍生心里飘忽忽的想,这个人是谁啊,他长得真好看,跟电影明星似的。
这时,一道苍老浑厚的声音传来。
小宁。
应侍生侧身退开。
季老爷子杵着拐杖,慢步走向秦宁。
他一如既往的精神矍铄,面容肃然,但在目视秦宁时,眼神慈爱,笑容满面。
季老爷子左右看了看,皱眉问:季应闲那兔崽子哪?我让他陪你进来,人哪?
秦宁说:进门时遇见季叔叔,让他去忙别的事了。
季老爷子神色十分不虞,显然不高兴季应闲没把人送到他面前。
这时,秦宁掩着唇轻咳。
为保证通风,宴厅入口的两扇窗户一直敞开着。
秦宁恰好站在风口,寒风呼啸袭入,他掩着唇又接连咳嗽,苍白的脸更白几分。
他身形瘦弱,又穿得单薄,咳嗽时,整个人病骨支离,犹如寒冬枝头那片摇摇欲坠的枯叶。
季老爷子给秦宁顺了顺背,沉脸吩咐身后的保镖。
赶紧关上窗户。
保镖立刻去将窗户阖上。
季老爷子又让人去倒温水拿外衣,片刻,他接过保镖倒的水,递给秦宁,又给秦宁披上厚棉衣。
秦宁小心喝了几口,缓过来。
季老爷子关切的问:怎么样,好些了么?
秦宁点头,嗯,好多了。
季老爷子松了口气。
不远处,刘助理姗姗来迟,他扶了下眼镜。
季董。
季老爷子横他一眼,季应闲哪?
刘助理说:季总在那边跟合作商打招呼。
季老爷子气得狠杵一击拐杖,骂道:兔崽子。
他深呼吸几次,拉着秦宁走。
小宁,你跟我来。
走时,还点了下刘助理,示意他也跟着。
两人走至暖和些的地方,季老爷子安排秦宁坐在僻静的位置。
季老爷子说:不舒服就告诉他。
秦宁看一眼刘助理,点了点头。
季老爷子今日宾客众多,需要应酬,他安排好秦宁,就离开了。
秦宁坐在安静的环境中,也觉得舒服。
他坐下没两分钟,旁边便坐过来一个人。
小哥。
季应闲跟公司合作商交流,分析当下市场问题有条不紊,无人察觉他余光掠了眼角落。
季父也参与其中,侃侃而谈,他对公司预想很高,但仅限国内,而季应闲想将市场开拓至国外。
对此问题,两人一直有分歧。
最近季应闲在医院休养,这个问题被搁浅,这时候,季父想拿到台面来说,季应闲则有些心不在焉。
等合作商离开,走到另一处与贺家闲谈。
季父不悦地看向自家逆子,这小子谈话间,频繁偏头,他是对自己有什么不满么。
季父很生气。
你在看什么?
听闻季父的愠怒声,季应闲不紧不慢地转过头,小抿杯中红酒,鲜明的眉眼深拧。
没什么。
季父见他满目不爽,他也很不爽。
我说你
话至一般,有客人热络的上前攀谈,季父神色稍霁,转脸与人说话。
季应闲仰头饮尽杯中的红酒,目光沉沉的望着角落,灰蓝眼瞳中的情绪晦涩难明。
他长腿一迈,正要走过去。
眼前突然横来一人,季应闲垂眸看。
是季老爷子。
季老爷子冷着脸将他训斥一通,责备他丢秦宁独自在宴厅。
季应闲视若罔闻,视线笔直越过季老爷子,隔着攒动人影,定格在那道清瘦身影。
秦宁旁边挨坐着一个年轻人,那人衣着连帽卫衣,长相俊朗帅气,笑容明朗,戴着黑框眼镜,像个大学生。
两人不知说了什么,秦宁低眉一笑,年轻人也哈哈笑着。
季应闲眉心渐渐锁紧,嘴角下压,周身气场徐然变化。
应闲。
季老爷子沉声喊道。
季应闲倏然敛眸,低头看眼前的人。
季老爷子怒目而视,我说的话,你听到了么?
季应闲嗯了声,情绪不高。
他从旁边应侍生的托盘中,取过一杯香槟,抿了抿唇角。
季老爷子说:晚餐前,我会正式向宾客公布解除婚约的事。
虽说你们之间以后没有婚约牵绊,但秦宁多少算你半个哥哥,我希望你对他尊重些。
哥哥?
季老爷子反问:他比你年长一岁,难道不算哥哥?
季应闲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他放下香槟酒杯,朝着那边僻静的地方走去。
没两步,他倏然停下,微眯着眼。
秦宁身边,又多了个人。
秦宁正和沈见溪说着有氧运动的相关问题,近处就有人叫他。
秦宁。
他抬头,视线与一道目光相撞。
贺凌寒衣着深黑西装,眉峰凌厉的看着他。
秦宁心说,他怎么也在。
最近秦宁被贺凌寒的种种操作给弄糊涂了。
先是一堆一堆的送礼物,再是不要钱地砸银行卡,支票也收到一张。
但秦宁分文不取,退不回去,全部以贺凌寒的名义,捐给慈善机构或者福利院,
贺凌寒这波操作,没在秦宁面前露脸,全程是李威在两边来回跑,但他的存在感非常强,强到现在秦宁怀疑他有病病。
秦宁避闪不开,只得礼貌一笑,喊了声贺先生。
他以为打完招呼,对方会自动走开。
毕竟这场生日宴会,表面庆贺季老爷子生辰,实际上在场笼络关系网的人比比皆是,贺家也应当位列其中。
然而,贺凌寒冷酷的嗯了声,非常自然地坐到靠近秦宁的座位。
秦宁:
沈见溪睇他一眼,贺凌寒冷眸回视。
一种十分诡异的氛围在周围蔓延。
秦宁本来呆在这儿,体感良好,但现在有些别扭。
沈见溪特别能找话题,让他减弱了很多不适应的感觉,但现在贺凌寒一个行走冰库坐旁边,又不相熟,怎么想都觉得哪里怪怪的。
秦宁目光逡巡,想换个地方坐。
贺凌寒默然坐下,一个字也不说,安静如鸡,但他身形高大,长相俊美,又是贺氏企业的执行长,很难让人不注意到他。
秦宁明显察觉周围投来的目光,递增数倍。
这时,沈见溪凑过来些,说:小哥,我这次带了新口味的糖,没加薄荷,你要不要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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