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约在打电话前拟过腹稿,这会儿言简意赅,说:那三个多出来的乘客,其中之一是之前心脏病发作、死在这两飞机上的乘客。另外两个,是机长和副机长。
康长风眉头又皱出一个川字。
季宵:那飞机呢?
宋梓说:飞机设定了自动驾驶。但是,我和小卫后面讨论了一下,如果那个时候,大伙儿乱了起来,机长和副机长可能就没办法及时想起他们的身份、回到驾驶舱。到时候,飞机
他吐出一口气,显然依然心有余悸。
季宵:那那个在洗手间失踪的乘客?
宋梓说:其实也早就回来了,只是换了座位。和机长、副机长一样,忘了自己的身份。
总结下来,在一个航班的乘客眼中,就是不断有人失踪,可舱内的人数却没有变化。
他们一边担心自己成为下一个失踪者,一边担心,觉得自己身边的人会不会是鬼。
这样的环境中,宋梓和卫宇如拼尽全力强调,要所有人都坐在位置上不动,最好直接戴上眼罩、耳套睡觉按照他们从季宵这里得出的经验,一旦动了,结果很可能就是死路一条。
到如今,宋梓的话音中能听出明显的心力憔悴。但他还是打起精神,说:康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魏小姐那边已经结束了吗?
他们今天一个白天,就是在对李萱一家人进行收尾安排。
听着宋梓的话音,康长风又看向季宵。
毫无疑问,他这会儿又想到了季宵的话。
最糟糕的准备。
可什么是最糟糕的准备?
季宵的说法是:也许喻时云并不是结束,而是一个开始。
第二天,零点二十,两辆大巴先后开入基地。
我和季宵站在窗口,看着院子里惊魂未定的人们。
他们带着行李,左顾右盼。
夜幕之下,基地像是一个蛰伏在山林里的怪物,而他们自投罗网。
康长风、顾茂恒等人已经下楼,我们身后的研究人员们重新进入备战状态,加班加点。
季宵抱着胳膊,面色冷沉。
五十三个人,他忽然说,这五十三个人,都被标记成了玩家。
我没有讲话。
季宵说:今天之前,最高纪录是一天出现三百零六名新玩家。这是被统计到的数字,可能会有误差,但总体偏差不会太多邵佐,我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季宵是对的。
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特案组先后接到了十二起游戏相关的报案。平均下来,每两个小时,就会有少则十数、多则上百人被拉入游戏场地。
而这些人之中,不会再有一个宋梓、一个卫宇如,告诉他们:只要所有人都什么都不做,就能保命。
天色逐渐沉下,昔日平静的生活在逐渐远去。
这样的紧迫气氛中,第一个沉睡的玩家苏醒了。
消息被医疗组报给操控台,操控台迅速做出反应。
康长风、顾茂恒等人原先已经忙得团团转,但这个时候,也放下手上的任务,会见了这个从长达半年的沉睡中醒来的病患。
我和季宵依然在席。
在会面开始之前,顾茂恒还额外提及一件事:去年九月,季宵从噩梦初醒时,曾经列了一个表格。表格记录了他尚且能记得的游戏内容,还有他遇到的玩家们的信息。
其中就有一局,是在海岛上进行。
海岛是一个废弃的实验场地,里面到处都是作为失败品的怪物。而海岛之外,又有人鱼徘徊。
在那场游戏中,季宵被一个人鱼捅穿肚子。
好在那之后,游戏很快结束,季宵才能活下来。
而顾茂恒告诉我们,根据他们对于季宵列出来的表格内容的比对,这会儿苏醒的玩家,很可能同样参加了那一场游戏。
这让季宵多了几分期待。
我看他,忍不住说:那么高兴?
季宵说:那么多坏消息里,总算有一个好消息。
我心想:好消息吗?
季宵看我,笑一笑。好像我不用讲话,他就明白我想到什么。
他凑来亲我一下,才说:每场游戏结束的时候,我和其他存活的玩家分开,都会想,希望他们接下来也能活下去。
我说:哦,所以现在是如愿以偿?
季宵嗯了声,紧接着又苦恼:不过我确实不太记得那会儿的人。
我说:也许他也不记得你。
季宵啧了声,那倒是。
我的说法并没有错。
等到我、季宵、康长风、顾茂恒还有孔云等人,和那名初醒的玩家相对而坐。
醒来的玩家姓曹,名叫曹伟昌。
据他所说,在苏醒之前,他接到了游戏发布的可选任务。
只要接受任务、通关游戏,就可以回到现实世界。
这让曹伟昌精神一振,立刻选择接受。
季宵问:这个可选任务的进行时间有多久?
曹伟昌回答:两个多月。我想想,准确来说是两个月零两天。
顾茂恒恒听了,说:按照二十四比一的比例换算,正好是喻时云消失的时候。
曹伟昌听到这话,露出一点困惑。
顾茂恒简单解释,从季宵在去年九月回到现实,再到喻时云在过去一个多月里闹出的一番动静。
曹伟昌听了,视线落在季宵身上,目光中夹杂着一些不可思议。
两人对视,季宵眼睛眨动一下,到底说:你对我还有印象吗?
曹伟昌一怔。
这个问题似乎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迟疑片刻,才说:季先生,你的意思是?
季宵说:大西洋上的小岛,废弃的实验室,人鱼?
他说着,曹伟昌的神色中带出一点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