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身家,看得人羡慕得顺着眼睛淌血。更何况那坐在马背上一脸春风得意的新郎官又是前途一片大好的俊帅将军。
就算是被皇帝逼迫入赘,若是不愿意,也绝不会这般倾尽所有,如此隆重的成婚。
看得每个姑娘都是恨嫁迟迟,恨不得自己是那马背上男人的新娘子。
一时间,街边看着热闹的人们又是激动纷纷,有些纳闷富可敌国的成将军如此违背常理入赘,到底图个什么?
等人潮一路随着“送嫁”车队来到柳家的羡园胡同前时,一身蜀锦长裙,满头金钗的新娘也在仆役的搀扶下,来到门口迎接自己的入赘夫婿。
当乌发高挽,雪颈柔颔,杏眸潋滟的纤丽新娘拖着留仙长裙,顺着红毯一路走到马前时,成天复一时看呆了。
他当然知道自己晚晚美甚,可是绝没想到平日里习惯了淡妆素雅的晚晚,如今做了明艳浓妆,竟然这般摄人心魄的美艳不可方物,看的人喉咙发紧,心头滚烫……
尤其是那被宽带勾勒的一把纤腰,行走间如瑶台纤草,步态生莲……
他长腿翩然下马,大步走了过去。
一旁的司仪婆子连忙提醒将军牵着县主递过来的绸花丝带,然后二人一同入门,表示千里姻缘一线牵。
可直眼看着新娘子的成将军全然不顾一旁司仪婆子的小声提醒,大步走上前去,一把便抱起了他思慕甚久,辗转苦求而来的新娘子,跟个山大王一般将她打横抱起,便跨入了柳家大门。
这一幕看得周围看热闹的宾朋百姓哄然大笑。
原本纳闷这荒诞入赘婚礼的人们见着新郎官急不可耐的一幕,倒是相信了之前最不可信的那个说辞——成天复痴迷自己的假表妹,宁可倒贴入赘,也要将如花的表妹娶到自己的手里。
再说那新娘子竟然美成那般光景,看得人都丢了魂,在场不少的贵家公子都暗暗后悔,自己真是不如成天复想得开,如此绝色,倒贴入门又何妨?
而女子们则羡慕知晚的好命,得了这般为了她不顾一切的显贵男子,这才是在人世间不妄为女人一遭啊!
一时间,少了许多说闲话的,倒是艳羡了这郎才女貌的佳话姻缘。
再说吃成天复,在一片笑声里将自己的新娘子送入了他们的新屋,待将她放在床榻的喜帕上时,便要低头尝一尝那朱唇香脂一点。
知晚连忙用喜扇格挡,笑着推着他道:“别闹,我们一会还要出去待客,妆容被你啃花了怎么见人?”
成天复不甘心,挥开她的喜扇,在她香腮亲吻一口后道:“我后悔了,当初听你的从简成礼好了。就此也不必应酬客人,便可关上房门好好看看我的娘子了。”
知晚如今可知道了看着冷静自持的表哥私下里的浪荡样子,也知道他的“看”绝不是用眼,大约是手嘴并用的。
他急色的样子让她也浑身燥热,可是现在羡园里全是宾客,哪里容得他们在新房里胡混?
“你这般张扬露了家私,可不是什么好事,难道是嫌我的羡园不够热闹,还要惹来宵小小贼?”
知晚原先也不知表哥那边的阵仗,今日府里的探路传信的小厮一路跑回,语无伦次地描述阵仗时,知晚也暗暗吓了一跳,觉得如此张扬漏财,实在有违表哥的处世之道。
可是成天复听了她这么说,却道:“我也只娶你这么一遭,怎么好空手进你的园子?再说我已经住进来,若是再让盗贼闯进来,还有什么脸顶着将军的名头?”
知晚微微一笑,在门外司仪的催促下,拉着他出门成礼、宴客了。
知晚无父无母,所以坐在高堂席位上的是章家的舅舅和舅母,还有柳家夫妇的牌位。
而成天复那边的母亲桂娘,也跟章家同坐受礼。
至于成家人,许是受了当初得晴嫁人的教训,又或者是因为这次乃是陛下钦赐的姻缘,所以就算是如此荒诞的入赘,也没见成家人过来指手画脚。
那田佩蓉不能生育了之后,似乎又连病了几场,甚至都不怎么出来见人。
成培年又纳了几个妾,院子里也是乌烟瘴气。他听闻儿子要入赘给个孤女时,气得在家里喝闷酒,最后摔盘子砸碗,开始大骂田佩蓉这个无耻妇人当初勾着他,害得他妻离子散。
而那桂娘也不是什么好货,不早点给儿子安排姻缘,最后落得他成家嫡子去给孤女撑府的下场!
可这般入赘,又实在是丢了成家人的脸面,所以这次成婚时,成家二房竟然无人过来。
倒是善于打秋风的大房,许是怕不闻不问就此断了以后入羡园的门路,提前一天,让钱氏带着儿媳妇去桂娘那里送了贺礼。
成礼这日,成家大房也厚着脸皮来了,当看着成天复那金山银山的箱子车队时,成培丰看得都直掐大腿。
成天复当初分家的家产,可没有他现如今的家业这般多,而且除了留给母亲一份傍身之外,成天复将另外一大半分给了妹妹。
至于现在叫人看傻眼的家产,可以说少不了知晚这些年的费心经营。但是在成家大爷看来,这些都是当年从他手里抠走的,这简直是将成家的祖宗基业全给了那不相干的孤女啊!
成培丰有些看不下去,还没等酒席开始呢,就气哼哼地走人了。
所以成天复成礼时,父族位置虽然有些成家的族亲,但有一半是空荡荡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成将军早早死了父亲呢!
不过这父子二人闹不合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众人也是见怪不怪了。
被请来主持婚礼的司仪乃是礼部的侍郎,他主持了京城大半府宅成礼,可从来没有过这样张扬入赘,乱了常礼的。
所以这等双方高堂共同受礼也是他生平第一次,也久不必管合不合礼数,只让一对新人叩拜受礼便是。
桂娘坐在高堂上,看着儿子一脸喜气,加上府内宾朋热闹的场景,原先觉得局促丢人的感觉倒是消散了不少。
就像秦老太君私下里对她所说,她儿子仕途一路并不顺遂,现如今入的户部也是虎狼环绕,其中复杂的人情往来,可不是一般女子能应付来的。
她该烧高香,感谢老天赐给她的儿媳妇是八面玲珑,干练爽利的知晚。若是成天复娶个像他娘亲这般糊涂的,那仕途也不必期许了,只要能保住家产人头,就阿弥陀佛了。
桂娘虽然觉得母亲将自己说得太不堪了,可越发觉得有些道理——若论操持门户,再没有比知晚更能干的。
只是儿子入赘,竟然像不给自己留后路一般,居然将自己的家底一股脑全入赘进去了,实在是不像他往常的精明。
但好在这番阔绰的“十里蓝妆”倒是彻底打消了成天复吃软饭的闲话。
就此以后,儿子立在人前,也是堂堂正正凭着雄厚的家资“嫁”了自己。
想到这,桂娘看着眼前给自己磕头奉茶的一对新人,也是热泪盈眶。
儿子说,她以后能不能住进羡园,可全凭婆媳之间的交情了。所以她这个做婆婆的为了以后不至于风烛残年,孤苦无依,少不得要奉承儿媳妇一下。
这认下儿媳的头礼,便是一对帝王绿的翡翠手镯,桂娘亲自给知晚套在腕子上后,还真如嫁女的母亲一般殷勤地拉着她的手嘱咐:“我家天复天生倔脾气,他若惹你不高兴了,你只管说给我听,我便是骂他打他就是,还请县主多担待些……”
知晚哭笑不得的回握住了桂娘的手,低声道:“母亲,您说这个干嘛?没得让人笑话了表哥……”
桂娘还是担心媳妇以后让自己单过,又是殷切嘱托,全然不见下圣旨那日的勃然大怒。
待得成礼之后,便是酒宴全开,宴请宾朋。
这新婚夫妻二人,都是京城里的风云传奇人物了。各自都有不少的人脉结交,就算是流水家宴,羡园的厅堂、园子里也填满了。
婚宴酒席开始后便是推杯换盏。待得酒过三巡,流水的酒席排到了三日后。
知晚在厅堂园子里敬酒两轮后,两只脚儿便走得发肿了。成天复怕她疲累,让她先回洞房休息。他自应酬着前堂。
知晚被丫鬟搀扶着回了新房,嘴里忍不住说道:“今日怎么来了这么多的人?我记得之前开喜帖时,不是人头算得清清楚楚,流水三轮席,一日便宴请遍了?”
等回了新房,得晴和香兰这些姐妹还在新房等着给她铺床撒彩呢。
得晴这些日子将女儿甩给了奶娘,尽是操持着哥哥的婚礼,尤其是酒席排面,自然知道缘由。
她恰好听了小嫂子的话,笑着道:“甭说你不认识,今日来的族人里,有一半我都不认识呢!这还真应了‘穷在闹市无近邻,富在深山有远亲’。光是哥哥军中同袍,特意赶来京城参加婚礼的就多了二十多桌,还有哥哥户部的同僚,盛家,秦家大小远亲,还有成家七拐八拐的亲戚,又冒了许多出来。”
如今成天复仕途渐盛,人家成婚之日不攀附攀附,何时攀附?
她们铺完了床,便让知晚坐下,按照习俗在床榻上做福。
知晚做了一会,剥了床上的花生吃,然后便来到屋内堆积如山的贺礼盒子旁看。
这些都是不能亲自前来恭贺之人送的金银之外的礼物,知晚闲得无聊,准备拿些去床上拆着玩。
不过其中有一个盒子倒是让她一愣,因为上面的署名,居然是宫内静嫔田沁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