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要拿性命护他,可最后却还是
他不知余乐的生死,虽然是有人救援但余乐不可能没有受伤,甚至于他很可能已经受到感染,只是没被发觉而已,毕竟Jinx的腺体无法检查。
他也不知余乐受得伤重不重,会不会很疼,明明被他打一下屁股都要娇气地叫疼
可余乐也说过,他若不在,自己才不会娇气呢
这些天里,余乐有可能憋在眼眶的那些眼泪,变成了堵在原缪心口的碎石,一粒一粒,颗颗分明,磨着他心口鲜血淋漓。
原缪突然捂着胸口猛烈地咳嗽着,半天才抬起头来,掌心里鲜红一片。
原缪面无表情地看着刺眼的血液,半晌后将其抹在被褥上,随手擦了擦嘴角,并拔掉了连接身体四处的针管,不出意外地在医院外看见了许洇的人。
带我见他。原缪说。
下属并不意外,他将原缪请上了飞行器。
半小时后,许洇与原缪对立而坐。
原缪直奔主题:你说的交易,具体是什么?
他也可以靠他自己去拼搏军绩,也许几十年后一样能踏上将军的宝座,可这远没有一位上将的亲手扶持来得迅速。
原缪最缺的就是时间。
他得快些拥有护住余乐的实力,他需要给到余乐摸不透风的保护,可一旦过了某个时间点,他根本无法确定余乐是否还愿意活在他的羽翼下。
许洇理了下袖口:这笔交易真的很简单,我会亲自带你积累军功,也会以最快的速度扶持你上位,你不用担心除了你父亲以外的阻碍,毕竟联邦畏畏缩缩的那几位巴不得与原木喜对立的人越多越好。
如今谁不知道,原木喜所拥有的战争资源与武器,足以推翻联邦的存在,自立为王。
许洇拿出两个杯子,他垂眸望着潺潺水流落入杯中,像是在斟酌语言。
我很累。
许洇第一次说出这种话:死亡对我来说早已不是恐惧的代名词,而是解脱。
八年前,我在第三军事区沦陷于虫族的包围圈,我以为这便是解脱。许洇自嘲一笑,谁曾想被一方不知名的势力救下,我不得不重归斗争之中。
原缪:
回来后我晋升很快,中将、上将许洇将茶水推到原缪面前,即便联邦认为我很可能通敌,却不得不让我晋升,因为他们急需能够制衡原木喜的人。
蒋正安老了,也后继无人,我变成了最大的指望。
许洇笑了笑:或许这就是报应吧,人类基数越来越多,可能优秀的才人越来越少。
我们是外来者,却试图对原住民赶尽杀绝,自然界规则不会让这一状态发生,在这几万年间,它在悄无声息地制衡我们,人类早不知从何时起,就从掠夺者变成了弱势的那一方。
许洇摩挲着杯口:是不是像极了当初古地球的消亡?
人类一味地消耗资源,其它物种日渐灭绝,古地球生态失衡,于是地球来了一场彻头彻尾的洗牌,海啸湮没陆地,气温降至冰点,世界在长达尽十年的洗牌中重新回归于宁静,或许万年后,会有新的生命重新冒芽
但人类已经没有能力存活到那个时间了,他们只能拼死一搏,带上最后的人类和仅存的文明开始在星际流浪,直到发现光蓝星系。
他们对虫族来说是侵略者,可不侵略等待他们的结果便是人类灭绝。
原缪:纠结对错并没有意义。
确实没有意义。
毕竟那时的虫族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外星物种,都算不上高等文明,人类看待虫族与看待古地球上的动物并没有什么区别。
因为不忍心抢夺动物的资源就让人类自取灭亡,这自然不实际。
毕竟在物种中,人类的利益至上。
确实,我偏题了。许洇笑了笑,我需要一个人顶替我的位子,制衡原木喜,制衡一切对平民不利的势力。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的理想是世界和平。
原缪:
许洇嘴角含笑:很中二是不是?我第一次听这句话的时候也觉得很中二,可这么些年,我就是靠着他说的这句话苟活至今
太累了。
许洇抽出桌面上报告单,递给原缪。
最多十年,就算我还能坚持我的身体也坚持不下去了。许洇说这句话时语气依然没什么起伏,好似话中的身体不是他的一样。
原缪翻阅几页,每张报告单的内容差不多,主题都是名为许洇的男人持续不断在做一个名叫mect的手术,一开始两三年做一次,到后来需要一年一次效果也不再明显,到现在需要几个月一次。
这项手术一般争对于精神识海崩溃的退伍军人,或是受到虫族感染严重的Alpha和Omega。
谁也不会想到,被人们视为信仰的许洇上将,二十多年来,就靠着这项手术活着。
做完手术后的一段时间里,我的情绪很难受到波动,而我的记忆,不论是痛苦的还是快乐的,最终都会在我脑海里回归于平淡。
或许你会觉得我很愚蠢,但没有办法。
许洇淡淡一笑:这么多年,我就是靠着它克制住对原木喜的恨意,它能让我在想起单宸的死时,在听到他的名字时,不至于那么痛不欲生。
换而言之,这项手术剥夺了他的情绪和感情,才得以让他回归于平静。
原缪抬眸:确实很蠢。
可他却能理解,在刚知道余乐生死未卜时。
mect手术争对于人的大脑,会对拥有腺体的Alpha和Omega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普通Omega最多做一次,是他们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很多Omega会利用它来洗掉Alpha对自己的标记,手术后,Omega对Alpha的依赖感也会逐渐变淡。
而普通ALpha的上限是三次,次数多了,便极有可能提前造成老年痴呆的症状,且会因其毁掉腺体。
而原缪手上的手术报告单,足有厚厚一打,不同时间,却是同样的患者。
十年
是。
那你恐怕找错人了。原缪对上许洇的视线,我的腺体状态不一定能比你支撑的久。
我既然找你,自然有所准备。许洇笑起来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对于当初对你做的事,我感到抱歉,不过重来一次,我依然会这么做。
但近几年,我手下的医疗团队对基因手术的研究已经有了飞跃性的进展。许洇端着茶杯轻抿了一口,如果你愿意的话,三天后就可以开始手术。
原缪看着许洇,若有所思。
许洇问:怎么,不信我?
原缪没有回答,他自然不是不信他。
此刻的原缪和许洇之间没有任何谈信任的意义,毕竟他失去了可利用价值。
原缪的嗓音有些低哑:你还没有说,你的条件是什么。
许洇微顿,半晌后他放下茶杯,他半开玩笑地笑道:已经说了,守护世界和平。
gu903();见原缪无动于衷,许洇敛去笑意,面上回归最真实的平静:如果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到时候让我死得安静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