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那些官差们畏惧西北王的威名,根本就不敢上前。
事急从权,慕祁也来不及抱着她去王府再叫太医,离开天牢之后,就找了个药铺让里面的大夫替燕媚诊治。
到了药铺里,慕祁也不让人看见燕媚的样子。
将披风拉上来将她的脸都盖住。
他防着别人,也更是防着自己,她如今这副双颊泛桃花,眸光如春水荡漾的样子,他怕自己多看一眼就忍不住将她给办了。
好在燕媚中的不过是普通的催、情迷药,一碗汤药下去,就解毒了。
解毒完毕,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燕媚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个时辰前,她还在暗房里差点被淮王玷污,一转眼就被慕祁所救,他回来的简直太突然了。
若不是亲自感受过他身体的温度,她都要怀疑眼前这个人是不是真的。
如今,两人就面对面坐在药店的小次间内,屋内充满了药香味,令人躁郁的内心也渐渐得到抚慰。
燕媚的目光落在男人的脸上,眼前的人和两个月前似乎并无区别,依旧是眉目英挺,轩昂俊美,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不怒而威的冷冽气势。
可燕媚又觉得他似乎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他兴许是很久没有打理自己,胡子冒出来一大茬,高高的眉骨下方眼窝内陷了许多。
眼底还有两弯淤青。
他神色有几分憔悴。
一身的风尘。
可那双眼睛却依然锐利如寒星,眼底多了许多她看不懂的情绪在里头。
尽管两人已经撇清关系了,他今日又救了她一次,于情于礼她都该谢他的。
燕媚起身福了福身子,低头道:“民女多谢王爷搭救。”
她如今自称是“民女”,而不是妾身,很明确的告诉他,她已不再是他的妾室。
再看过去时,她发现男人脸色微微发白,也不知是听了这句话还是其他什么缘故。
与此同时,燕媚闻到一股似有似无的血腥味,仿若错觉。
慕祁搁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收紧,因过分用力而指节泛白,他千里迢迢不眠不休的从幽州赶回来,并不是想要听她跟他生分。
他绷着下颌,尤显得冷峻,眸光却没从女子脸上挪开半分,他道:“媚儿,你非得跟我分的那么清?”
燕媚看他的眼神里透着淡淡的疏离,在触到男人眼底的黯淡之后,她的心有一丝酸扯,她马上收回目光,低头说:“王爷是王爷,民女是民女,民女欠王爷的情,会偿还给王爷。”
慕祁的心蓦的一痛,从她离开王府,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他竟有些怀念,从前她对他献媚讨好的那些日子,尽管他很不屑,但至少她都在想法设法的让自己喜欢她。
慕祁喉头发堵,好半天才开口道:“那些……都是本王自愿为你做的,本王不需要你还人情,本王只想你回到本王身边,可好?”
燕媚果断的拒绝,她摇头道:“不好,民女不想再回王府。”
同时内心又有些诧异,慕祁竟然没有趁机让她回报他。
慕祁锐利的眸光有瞬间的溃散,得知她有危险,他不顾一切负伤从幽州赶回来,为的就是不想让她受一丝半点的委屈。
为了救她,他甚至忘记了自己身上的疼痛,可她却依然无动于衷。
这一生,他是头一次为了一个人千里奔袭,不顾性命。
为什么……她就是不肯给他一点点机会?
挺拔如山岳般的身躯忽然往前倾斜,他抬起手捂住伤口的位置,他的伤在左肩挨近胸口的位置,他这个动作仿佛就捂在胸口上。
他的手刚按上去,鲜血就从指缝间漏出来,燕媚陡然一惊,脸色微变:“你受伤了?”
慕祁抬起头来,见她眼底似有担忧之色,心情顿时好了不少,薄唇带着微笑:“一点小伤不碍事的。”支撑他的那口气仿佛被抽干了,苍白一点点的爬上他的脸,连嘴唇也失了血色。
谁不知摄政王铁骨铮铮,若真是小伤,他岂会露出这般虚弱的神色,他一定伤的不轻……,燕媚没有说话,她咬了咬唇,起身就要出去,还未转身,手就被人握住了。
燕媚低头,目光从他的手移到了他的脸上,她看到男人眼底的不舍,她没有动,听男人低低道:“你要走?”
这个时候,她岂会丢下他不管,她摇头道:“不是,我帮你叫大夫。”
慕祁忍着痛道:“不必了……我还挺得住。”
燕媚当然不能听他的,伸出细白的手扳开他的手指,神色坚决道:“不行,这件事你得听到我的。”
此刻她几乎忘了在她眼前的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称呼也变成了“你”,“我”。
而慕祁似乎也没有觉得她忤逆,那次她跪在他面前请求他放妾时,她的态度都是毕恭毕敬又规规矩矩的,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来,而现在她终于卸下了那近乎完美的伪装,露出一点真性情来,这样的她,倒是格外的可爱。
慕祁没有再多说什么,燕媚见他听话了,转身出去将大夫给叫过来。
大夫进来,替慕祁诊脉又看过了伤口,叹气道:“若是再拖一天,你这条命就没了。”
大夫不认识摄政王,见他身上穿着铠甲,还以为就是个军营里普通士卒。
燕媚原本是背着他站立的,闻言,掩在袖中的手往手心里掐了掐。
慕祁一眼扫过去,见她身形未动,似乎根本不关心自己,又将目光收回,他沉声道:“少废话,快点给我上药。”
慕祁是那夜攻城时受的箭伤,当时为了抓紧时间赶回来,根本就没有疗伤,直接将箭□□,自己撒了点伤药就没去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