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祈察觉到香味的来源,在她的脖颈上深深嗅了一口,声音恢复平日的清冽,眼睛却仍有一丝迷离之色,“为何每回都这般香?”
他说的每回,便是每回事后,燕媚的睫毛轻轻眨了眨,“这是妾的体香,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出汗后会更浓烈些。”似乎是遗传,她姑母身上也有股体香,这也是姑母在后宫中盛宠不衰的原因。
慕祈只觉得醉人,他低喃道:“真香。”这温柔乡真是能让男人溺死在里头。
两人缱绻温存过后,慕祈叫来侍女收拾,他则抱着燕媚去了浴房,从浴房出来,燕媚身上已经穿上了干净的睡袍,即便身上没有任何妆容,事后她玲珑身段散发出来的妩媚风情,也足以让见之者呼吸微窒。
进来伺候的侍女连头也不敢抬,唯独秦嬷嬷年长,见得世面多,神色淡定的端来避子汤打算让燕媚喝下去。
慕祈见燕媚要伸手去接,他出声打断:“别喝了。”
燕媚动作一顿,偏头不解的看着他,慕祈道:“往后不必喝避子汤了。”他这句话也是对秦嬷嬷说的。
秦嬷嬷听罢,老脸上露出几分喜色来,她嘴角翘了翘,赶紧将避子汤收回,朝慕祈服了服身子道:“老奴知道了,老奴以后再也不让燕夫人喝避子汤。”
慕祈不让燕媚喝避子汤,那必然是想要她为自己诞下子嗣,秦嬷嬷自小看着慕祈长大,陪伴他的时间比老王妃还要多,待他也像亲儿子似的,如今慕祈终于想通了,她心里真替他高兴。
燕媚却怔住了,不让她喝避子汤,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要她帮他诞下子嗣?想到这种可能,燕媚心里颤了颤,她并不想为慕祈诞下子嗣,她想离开这儿,不想有任何牵绊。
见燕媚的神色说不上是高兴,慕祈挥退屋内伺候的侍女,他坐在她身侧,搂住她的身子往怀里带,单手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看自己,他垂眸对上女人的眼睛:“媚儿怎么了,本王不让你喝避子汤,你不高兴?你怕怀上本王的孩子?”
这个世上,想要为他诞下孩儿的女人趋之若鹜,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看起来似乎不大情愿的样子。
燕媚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她的确不高兴,可若是将真实想法告诉慕祈,慕祈定然会勃然大怒,她眸子静若深井无波,她道:“王爷,妾身子弱,恐怕无福替王爷诞下子嗣。”
这个理由,让慕祈心里好受了些,毕竟她说的不是不愿意替他生孩子,慕祈低头,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吻了吻,柔声道:“身子弱可以调理,明日本王便让刘太医来替你诊脉开调理身子的药方,你若能诞下本王的孩儿,本王便抬你做侧妃,可好?”
“侧妃”二字,让燕媚并没有多少动容,她不想做他的侧妃,也不想继续在王府过这种为了男人的宠爱争夺不休的日子。
男人紧紧的逼视她,似乎她只要说出一个“不”字,他就可能跟她翻脸,燕媚将那份心思藏得严严实实,她垂下眸子,掩住眸中的情绪,低低的应了声:“好。”
慕祈果然是说到做到,次日,便将刘太医请过来给燕媚诊脉,诊脉过后,刘太医同慕祈说道:“夫人体内毒素已清除,身子全部康复了,只是夫人服用了许久的避子汤,伤了身子,若是要怀孕,恐怕还得调理一段日子。”
慕祈自然也料到了这个结果,他又问:“还需调理多久?”
刘太医如实说道:“此事不能操之过急,夫人的身子还需调理半年或者一年,才有可能怀上。”
慕祈让刘太医给燕媚开调理身子的药方之事传遍了整个府上,老王妃和李桑媛都知道了。
慕祈此举的确有些不合规矩,但他如今年岁也不小了,是该有个一男半女,老王妃知道了也并没有反对。
反倒是李桑媛为了此事,又大发雷霆,将一腔的怨气都撒在院子里的侍女身上,有个侍女只是打翻了茶盏,便叫她用马鞭子抽了几十下,白果和灵草劝都劝不住。
待李桑媛撒完气,那侍女被抽的浑身是血,白果不想这事情被老王妃和慕祈知道,便让人将侍女抬下去,并威胁恐吓侍女不许她说出去,那侍女也胆儿小,被吓得魂不附体,半句话也不敢对外说。
燕媚是在午后见到李桑媛的,彼时她躺在在棠梨院中的葡萄架下,秋日葡萄硕果累累,在架子上吊着,像红宝石一般。
棠溪用小金剪将葡萄剪下来,洗干净了放在盘子里,搁在石桌上,燕媚靠着躺椅,伸手就能拿到。
李桑媛过去时,见燕媚正在吃葡萄,秋日的阳光从葡萄架的空隙里斑驳洒落在她精瓷般的脸上,折射出细腻柔和的光,她微张开小嘴,含着一颗鲜艳的葡萄,那张娇艳的小嘴比葡萄还要妍丽多汁,李桑媛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燕媚见李桑媛出现的这么突然,她只得将葡萄从小嘴里吐在一旁装了葡萄籽的碟子里,从躺椅上直起身来,不紧不慢的行了一礼,她道:“侧妃怎么来了?”
李桑媛瞥了她一眼,嘴角的冷嘲不加掩饰,她道:“本侧妃过来,是想要给你看点好东西。”
第58章西北舞女不过是在你身上找到了一点那……
秋日的凉风吹得人浑身舒爽,燕媚最喜欢这种不冷不热的天气,身子才刚刚好,好不容易有一日的清闲,竟然被这样给破坏了。
她一点都不喜欢李桑媛过来,至于她要给她看的东西,她也半点不感兴趣,只是她嘴上还得应付一句:“不知侧妃想要妾身看什么?”
李桑媛讨厌她这一副永远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就仿佛她这个侧妃在她眼里也算的什么。
她敛住眸中的戾气,也懒得坐下,她的眸光冷冷扫过燕媚的脸,嘴角挂着一抹讥诮,长得美又能如何,她以为慕祈是真的喜欢她么,慕祈看上她,不过是弥补心中的一点遗憾而已。
她冷嗤道:“燕媚,本侧妃听说你擅舞,王爷当初便是看了你跳舞才将你带回王府的,可是真的?”
燕媚并不想回答李桑媛这种无聊的问题,指不定后面又会拿此事出言侮辱她,她抬眸对上李桑媛透着厌恶之色的眼睛,李桑媛在她面前,从不掩饰对她的讨厌,燕媚也浑然不在意,她淡淡道:“此事跟侧妃要给妾身看的东西有关系么?”
李桑媛对燕媚的态度很不喜,她嘴角下沉,神色不悦,不过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可以让燕媚狠狠的难受一把,她的心情又舒畅起来。
她道:“当然有关系,你可知八年前,王爷曾喜欢一个西北舞女,那舞女生得妩媚妖娆,丰胸细腰,是一等一的绝色,她最擅长的便是飞天舞,王爷曾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王爷看上你,不过是在你身上找到了一点那西北舞女的影子而已。”
燕媚的脸上露出短暂的惊讶之后,又恢复无波无澜,她之前还以为慕祈喜欢的是李桑媛,后来慕祈告诉她,他不喜欢李桑媛,她以为慕祈过去没有喜欢的女人,谁知事情居然有这样的反转。
怪不得慕祈多年一直不曾娶王妃,原来心里藏了个白月光,当初他将她从淮王府带出来,不是因为她的容貌,而是因为她也擅长跳舞,她对他来说不过是那个西北女子的影子而已。
燕媚心里涌出几分涩意,转念又想,自己都不曾对他动情,他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有那么重要吗,何况他从头到尾馋的不过她的身子而已。
她再抬眸时,眼中的那几分涟漪已经消失了,李桑媛见她如此平静,还以为燕媚不信她,她转头从白果手中将画卷一把夺过来,“哗啦”一下,在燕媚面前展开,那画卷上的绝色女子映入眼帘。
那女子穿着单薄的西域舞服,双手挽着红纱披帛,飞天髻,赤足,脚踝上系着赤金铃铛,脚指甲都染了丹蔻,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咄咄逼人的妖艳之态,燕媚的目光在那副画上反复打量了几眼,回忆起当初慕祈让她穿着这套差不多的舞服给他跳舞的场景。
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
李桑媛见燕媚虽没说话,但脸上全然没有了刚才吃葡萄时的那份自在,她想燕媚心里一定是难受极了,却还在努力保持冷静,以为旁人看不出破绽来。
她笑的有些猖狂道:“燕媚,你瞧瞧,这幅画是当年西北王府的画师亲自为这名舞女画的,她的名字叫星菀,这个名字还是王爷替她取的。”
这幅画她当时特地从西北带来的,为的就是等这一天。
燕媚见李桑媛眉梢眼角都挂着得意之色,她觉得李桑媛可能想错了,她以为自己一定会在乎这些,可偏偏她不在乎,她若在乎,君娇,玉澜还在王府时,她岂不是都该淹死在醋缸里了。
画上有落款和年月,而且这幅画有些陈旧看起来年份颇久,不像是作假,李桑媛说的应该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