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沈云薇还想说什么,外头又有婆子进来回话道:“老太太,马车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这天色看着有些阴沉,还是早些启程的好。”
却说静姝拜别了宋老太太从鸿福堂出来,门口早已经侯着好几辆马车,见静姝出了角门,只迎了过去,在她跟前停了下来。
婆子们忙就送了脚踏过来,静姝踩着脚踏上车,见里头铺着羊毛垫子,放着小茶几,角落里还安置着暖炉,把整个车厢熏得暖融融的。她在马车里才坐定了,正等着丫鬟进来,却见那门口的帘子一闪,宋景行从外头探入半个身子,看见静姝正端坐在里头,不由就怔了怔。
原来这辆马车是他出门常坐的,可静姝鲜少出门,哪里知道这些规矩,不过就瞧见车子停在她跟前,就上来了,这时候瞧见宋景行上来,早已经愣住了。
外头却是有小厮说话道:“大少爷怎么还不上车?”
静姝脸颊泛红,绞着帕子道:“大堂兄,我是不是坐错车了?你先下去,我换一辆……”他在门口堵着,静姝也没办法下去。
宋景行脸上淡淡一笑,随即一个跃身坐进了马车中,只开口道:“无妨,你就在这里坐着罢,我的马车,还不至于怠慢了你。”
静姝不怎么想和他同乘,每每对上宋景行的目光,总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总觉得从春闱归来,宋景行就有些不一样了。
那人却已经在她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神情淡然,好整以暇的看着静姝,脸上似笑非笑:“之前让你做的帕子,你做了吗?”
静姝早就把做帕子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的,这时候听他提起,忍不住就蹙着眉心道:“正月里不让动针线,所以就……”
“是吗?”宋景行淡笑,脸上倒也瞧不出什么表情来,只是道:“那从现在给我做也是一样的。”
静姝只低着头不说话,好在马车已经动了起来,她撩开帘子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阴沉沉的倒像是要下雪了一样。今年的天气也确实奇怪,早就立春了,却也不见暖起来,到如今她还穿着夹袄,倒显得有些笨重。静姝偷偷的看了一眼宋景行,见他正闭目养神,也渐渐松了一口气。
一行人大约走了有半个多时辰,总算到了甘露寺。
甘露寺是皇家寺庙,寻常百姓是不能来的,京城之内,也只有正四品以上的官宦之家,带了家主的拜帖,才能来这甘露寺来礼佛上香。
宋家大老爷去世的时候不过一个五品官,按说张氏是不得来这里清修的,可她是张太后的侄女,奉张太后之命,来这甘露寺服侍,因此便一直客居于此。
说起这张太后,那真是大魏朝的一个神话,她原本是赵太后身边的一个婢女,只因先帝一夜的雨露之恩,竟珠胎暗结,生下了当今圣上。只可惜她身份低微,先帝每每想抬举她,又碍于赵太后的面子,不敢造次。后来先太子病逝,先帝又子嗣凋敝,赵太后无奈之下才把今上记在了名下,但有一个条件,便是把张氏送出皇宫。
为了今上的太子之位,张太后毅然出家,从此便在这甘露寺清修。
这张太后和张家本来也没什么瓜葛,只因先帝的抬举,让时任文渊阁大学士的张大人认了张太后为义妹,才有了如今的关系。
后来直到赵太后薨了,今上才封了张氏为太后,本想接她回宫颐养天年,张氏却以习惯了在这甘露寺为由,并没有回宫去住。
这些事情,都是前世静姝嫁给了谢昭之后,从谢老夫人的口中听说的。皇室秘辛甚多,她也不过略知一二,如今再想想,若宋景行当真是张氏和今上的孩子,那这住在甘露园的张太后,岂不就是宋景行的亲祖母?
静姝想到这里,猛然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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