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伍:他真是来寻仇的吗?
哦?曲长负抚额摇了摇头,叹道,可是我只是个身体虚弱的文官,你竟然要跟我决斗,这难道不是恃强凌弱的表现吗?
刘显洋一顿,说道:你救我二弟的时候,我知道你会武,如果你连我十招都接不住,那就说明你口中的所有大义都是笑话!再说强弱有什么意义这样吧,八招罢。
曲长负叹息道:看来不能拒绝了,好罢。刘将军,我欣赏你的为人,所以今日,我愿意为你出一次我自己的剑。
他说:小端,小伍,下去。
小端担心道:少爷
曲长负扬了扬下颏,小伍拽了小端一把,两人后退。
刀剑无眼,生死有命,今日一切都应该按照江湖规矩,刘将军真想较量就别留手,否则,我会对不起我的剑。
曲长负将长剑出鞘,随手微横,剑刃在雪色月光中如同一泓秋水:你先。
当他出剑的一刹那,刘显洋觉得面前的人好像变了。
他不再病倦,不再狡猾,整个人也明锐飞扬的如同一柄利剑,森然生威。
如果说一开始提出决斗,是想为了自己争口气,找个台阶下,那么这样的曲长负,让刘显洋意识到,对方是一位真正的对手。
他深吸口气,一剑电掣般暴起,当胸直刺!
周围的人都瞪大了眼睛,小伍刚刚还抓着小端的手臂让他稍安勿躁,此刻却不由脱口惊呼:小心!
曲长负却一改往日风格,不闪不避,举手上架,两人剑锋相遇,几乎爆出火花。
而在刘显洋还来不及收力的那一刻,曲长负手中长剑已经急划而起,剑尖顶住对方剑面。
而他便借着这一戳之力,从马背上凌空翻身而起,竟然直接从刘显洋的头顶上方翻到了他的身后,一脚踢向他后心。
刘显洋没想到他的招式身法都如此出其不意,大惊之下,也连忙在马背上一按,翻身落地,正好在曲长负的左侧。
他这样做,是因为曲长负右手持剑,落在左侧可以提防对方趁机突袭。
可是不料,刘显洋双足刚刚落地,眼前便是一晃,差点直接撞上寒光迸射的剑锋。
原来就在他落地的同时,曲长负已经算准了刘显洋的位置,将长剑如同飞暗器一般,脱手抛出。
刘显洋连想都来不及想,急急提剑上撩,将剑锋横在自己脖颈与曲长负的剑刃之间,将这下攻击挡过。
但是,前方的危机刚解,身后突然悄无声息地探出一只手,平平捏住刘显洋的剑刃,向后一勒。
他自己的剑,瞬间架在了他自己的脖颈上。
曲长负站在刘显洋的身后,一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一手捏着他的剑刃顶端,架在他的脖子上,微微笑道:三招,够了。
一滴冷汗顺着刘显洋的额角滑落,转眼间,就成了白霜。
直到这时,曲长负的剑从半空中打着旋落下来,斜插在雪地里,小端过去捡起来,他也松开了手。
周围的喝彩之声不绝。
押运粮草的士兵也都是通习武艺的,他们走了老远的雪路,又逢人前来找茬,原本士气低迷,慌乱无措,却没想到能看见一场如此精彩的比试,顿时精神一振。
更何况,曲长负明明是文职。
曲长负接过小端双手送还的剑,收入鞘中:刘将军,战利品可以兑现了罢?
刘显洋怔了怔,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而后长剑倒转,将剑尖冲着地面,躬身冲曲长负行了一礼,然后一言不发,转身带路。
刘显洋果然对这里十分熟悉,很快便带领着众人找到一处避风保暖的谷地休息。
眼见这里已经挤满了人,负责押运粮食的军官便来同曲长负商量,问他可否先令一半人返回城中,剩下得一半则留在此地看守粮草。
他们下不了山的原因主要是辎重难行,确实没有必要让所有的人都留在这里受冻,曲长负道:请将军决定罢。
见他不反对,几位运粮官商议之后,便将所有的人分成了两部分,令一半人留在此地看守粮草,另一部分人轻装简行,连夜下山,第二天一早再领着人回来接应大伙。
小伍心疼曲长负身体不好还要在这里守着,劝道:少爷,您也先回去罢,有我和端哥在这里,不会出岔子的。
曲长负道:哟,那你和你端哥可真是能干。
小伍真是拿他没办法,性格又没有小端那样强硬,只好无奈叹气:少爷。
曲长负道:罢了,我人都在这里了,回去也是一样奔波,不差这几个时辰
他说到这里,忽然隐隐听见外面呼啸的风中传来了一阵声音,于是话音一停。
小伍道:少爷,怎么?
曲长负食指在唇间一比,做了个嘘的动作。
过了片刻,小伍也隐隐听见,似是有一阵幽幽的笑声在从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回荡在山谷之间。
在这样的深山寒夜中听了,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他们此刻在山谷之中,头顶上方的一侧就是官道,这笑声的位置正像是从他们官道上传来的。
在笑声与风声之间,还夹杂着如同歌谣吟唱一般的低叹和声声铃响。
死了死了
声音越来越清晰,过了片刻,除了曲长负他们之外,别人也都听见了。
在大家又困又乏的当口,这实在是有些过于提神醒脑,一时之间众人僵坐在原地,竟谁也没有出声。
寒冷而暗沉的夜色,就像是能够化成实质的恐惧,缠绕在人们身上,一层层地裹住、勒紧、渗进骨肉。
那声音又渐行渐远,不知道往什么方向去了,过了片刻,曲长负的声音才响了起来:方才离开的那些人,是顺着官道走的,还是顺着小路?
他的语气平静一如方才,声音也清冷冷的,倒让人心中微定。
一名运粮官道:官道上结了厚冰,但是要近上许多,下官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去走
曲长负道:派一队人追上去报个信罢,让他们莫要下山,沿小路而行即可。方才的声音像是什么教派在活动,只要不当面冲撞,应是无恙。
他说的轻描淡写,大家听了心里也就安稳了,当下派了一名脚程快的小兵去追赶离开的队伍,其余人就地休息。
结果到了第二天一早,天色刚微微有些发白,便有人来接应他们了,只是这人并非昨夜折返休息的军队,而是靖千江。
见到璟王殿下亲自前来,其他人未免受宠若惊,纷纷忙着行礼。
曲长负却是一怔,问道:你怎么来了?
靖千江的鼻尖都被冻的发红,忙着把手中大氅披上他的肩头:我还想问你,自个身子不好,亲自跑出来受冻做什么。我昨日入宫,是到了丑时才听说你昨晚上没回来,这才忙着上山来找你。
他将大氅的领子扯了又扯,几乎要把曲长负的脸埋进两侧的风毛里面去:下次有这事,你给我送个信,还不如我过来。要不然担惊受怕的。
gu903();曲长负道:不是这个,昨晚我们已经派了一拨人回去报信,没见到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