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2 / 2)

曲长负等了片刻,眼见对方没有下文,便接着齐徽的话说下去:殿下想说,你听闻我遇险,所以亲自赶去了惠阳?

齐徽点了点头,低声道:你身子不好,不要轻易涉险,我很担心。

曲长负好不动容,淡淡地说:殿下,你的担心无法缓解我的险境,因此毫无用处。上辈子我来找你也好,去死也好,都是我在利用你,而你,也相应的得到了不少好处。

这一世呢,我对你不感兴趣了,所以请殿下没事不要总在我面前晃,表演你的深情和存在感,我是不会再受你拉拢的,这出戏,很没有格调啊。

他这张嘴,简直让人恨的连牙根都在痒痒,即使确实觉得对不住曲长负,齐徽还是忍不住气的双手发抖。

他一把抓住曲长负的胳膊,几乎咬牙切齿:你觉得我是在演戏吗?我就差把心挖出来给你看了!既然你承认了当初对我也不过利用,那你可想过,你死后我的日子是如何过的?你说开始就开始,你说停下就再不肯回头,你太狠了!曲长负!

曲长负平淡道:哦,你当初也可以不被我利用,谁让你没有拒绝呢。这都是你自找的。

齐徽胸膛起伏,呼吸渐重。

曲长负将自己的手臂从他指间抽出来,眼神冷静的叫人心里发寒:生前百般算计,何必强调死后如何悲痛?你的任何痛苦,与我无关。

第44章青宵一握雨

曲长负走后,齐徽独自回到了东宫,坐在书房里出神。

这件书房当中,多年来陈设摆件都未曾变过,点点滴滴都有着曾经的回忆,他有时候独坐窗前,便仿佛回到了过去似的。

外面的门被叩响,求见的是东宫总管葛胜,他身后还领着两个小太监,抬了一摞画像进来。

葛胜冲齐徽行了礼,恭敬道:殿下,这是骊妃娘娘派人送来的画像。娘娘说下个月皇上便要给您选妃了,眼下京城中适龄小姐的册子都在这里,先请殿下过目。

因为先前齐徽已经放了狠话,骊妃近来也不敢太过干涉他的政事,但选妃这方面,她则是一直盼着齐徽找一位家世上可有助力的小姐,如今总算有了得以施展的空间。

这回精心挑选出来的,相貌还是其次,身份上都是名门贵女。

心烦什么来什么,齐徽的脸色不太好看,葛胜隐约知道一些他的心事,说完话便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片刻,齐徽说道:先放在一边罢,母妃那里孤去回话,没你的事了。

葛胜如蒙大赦,连忙道:谢殿下体恤。

说完之后他又瞧了瞧齐瞻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宋编修在外求见。

宋彦目前任翰林院编修,并非东宫属臣。

但他的父亲在齐徽幼时便是太子暗卫,后来又假死前往西羌卧底,宋彦也自小为太子侍读。

这双份的情分加在一起,使得齐徽对他总是相较别人亲厚许多。

更何况,宋彦乃是曲长负的表兄。

因此,即使心绪不佳,齐徽还是允见了。

宋彦进了门,却是笑吟吟的,说道:殿下,您最近总是一副心中郁结的模样,令臣十分担忧啊。听闻京城里新开了一处酒楼,特来请殿下同去,不知您可否赏个面子?

齐徽也觉得愁绪难以排遣,很想大醉一场,便同宋彦一起出来了。

那家酒楼里面的酒菜果然不错,齐徽喝了几盏酒,听宋彦随口讲些家中趣事,随口说:

这回曲郎中将惠阳流民之事处理的很好,父皇几次同我们提起,也都是赞不绝口,你父亲应是很高兴罢?

宋彦的养父宋鸣风便是曲长负的二舅,对他向来疼爱,宋彦顿了顿,笑着说:是。家父还专门给祖父他们写了信过去说这件事,最近这几日都是满面春风的。

齐徽听的心里高兴,不觉微笑。

宋彦顿了顿,试探着说:不过臣听闻,朱成栾的罪名之一是勾结西羌刺杀钦差,兰台上回遇险,便是因为这个。

齐徽淡淡地道:朱成栾胆大包天,竟做出这等事来,也是混到头了。

宋彦道:臣只是怕这件事当中另有蹊跷,毕竟朱成栾并无勾结西羌的必要,而且据说当时那些人只是把薛公绑走,并无杀害之意他们绑走一名御前洗马太监,又有何用呢?

齐徽将酒杯放下,注视着宋彦道:你想说什么?

他的反应要比宋彦预计的强烈,宋彦心里警醒,语气却愈发和缓,说道:

殿下,臣只是说出心中的疑虑而已,也不知道那些西羌人绑走薛公的内情是什么。您也知道,这事涉及到兰台,我也不好回家说,只能跟殿下闲言一二了,但愿是我多虑罢。

要是搁在上一世,宋彦这样三言两语下来,齐徽肯定会怀疑真正跟西羌人勾结的是曲长负。

毕竟在他心目中,曲长负也确实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惜任何手段的人。

但如今的心境,再听到这番话,却教他心中一痛。

宋彦。齐徽懒得绕圈子,直接道,你自己也知道,这件事的内情是曲郎中调查出来的,你该相信你的表弟,如有疑虑,直接去问,而不是背后猜疑。

宋彦的手不觉攥紧了酒杯,心中竟感到了些许怨恨。

他只是宋太师侄女的儿子,亲生父亲黎秋河诈死之后去西羌成为卧底,他便被送到宋家抚养。

自小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受,虽说宋家上下都待他不错,但只要同为外姓人的曲长负一出现,什么事就都先得给他让路。

宋家如此,曲家如此,他在太子面前经营多年,如今竟还是如此!

齐徽的多疑冷肃到了曲长负面前好像就都不存在了。

难道有病还成了什么功劳了不成?

宋彦心中不满,但他毕竟韬光养晦惯了,只低了头道:殿下说的是,应是我想得太多了。

齐徽见他如此,倒也有几分心软。

上一世宋彦也一直追随在他左右,后来曲长负杀了他的亲生父亲黎秋河,齐徽怕宋彦因此心生怨恨,对曲长负不利,硬是将这件事给压下来了,想来也是很对不住他。

因此虽然宋彦的话让他不快,齐徽也并未苛责,只道:这样的话,下回不要再说了,孤不喜欢挑拨是非之人,明白吗?

宋彦站起身来,行了一礼,恭恭敬敬地说:是,臣一定谨记在心。

宋彦试图的挑唆失败,而后与齐徽说话时不免变得更加小心谨慎。

他所犯的错误,一来是不知道齐徽对于曲长负的感情之复杂深刻,二来更是目光过于浅薄,看轻了齐徽。

身为太子,齐徽定然不像宋彦这般,只盯着一些勾心斗角的私人恩怨不放,对于朱成栾一事,他已经敏感地从中体会到了一定的政治影响。

目前朱成栾被押解回京,明面上的罪名是勾结西羌,绑架钦差,但其中细节,经手此事的人全都讳莫如深,无论是调查者还是被调查者的很多行为动机也都暧昧不明。

这样的情况,又怎么可能是曲长负一个人所能控制的呢?这种猜疑,未免太过浅薄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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