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2)

gu903();宋绎便去见客,刚到门口,就听见宋太师里面传来宋太师豪爽的笑声,那语气怎么听怎么得意洋洋:

是,是,我那外孙虽然体弱多病,但打小就机敏稳重,懂事的很,头一回面圣都不怯场,还在陛下面前应对得宜。老谢,你说说,谁家的孩子能这么聪明啊!

宋绎的嘴角抽了抽,虽然祖父说话的内容他也深以为然,但老头显然有点得意忘形。

谢九泉也就跟曲长负差不多大,当着人家孩子的面这样自夸,简直是太欠打了这不是让人家自卑嘛。

他故意咳了声,笑吟吟地进去,跟谢兵和谢九泉打了招呼,暂时将他们从老爷子的叨叨下拯救出来。

宋太师问道:你碰见兰台了?

宋绎道:是,看着他上了马车走的,可惜没碰上谢伯父和九泉,兰台跟九泉的年纪差不多,还能交个朋友。

宋太师惦记着之前曲长负说的话,也想跟谢兵这个老部下谈谈西羌的事,因而很快便让宋绎带着谢九泉四处逛逛,将两个小辈支开了。

宋绎便带着谢九泉在花园里面转了转,两人随口闲话些别来情况。

谢九泉难得穿了身天青色的便服,上绣金色图样,这身衣服衬得他面如冠玉,却依旧遮掩不去战场上历练出来的满身桀骜戾气。

宋绎打量着他,却觉得以往明锐的少年郎似乎多了几分沉郁,便问道:贤弟这是有心事了?

谢九泉道:哦,就是在想西羌那边突然闹起来,会不会是有心人故意为之。此回家父上门,是想劝太师不要贸然提议与西羌开战。

宋绎道:这可巧了。方才我表弟来过一趟,也是这样劝的。你们两个没见过面,倒是想到了一处去。

宋太师方才那雄浑的嗓音,眉飞色舞的神色,以及滔滔不绝的溢美之词,立刻被表弟两个字带到耳畔,令人窒息。

谢九泉刚刚才坐在那里听了半晌曲公子的事迹,暂时对这个人有点过敏。

他连忙转移了话题:其实我也有件事,要托付宋四哥。

宋绎道:但说无妨。

谢九泉略顿,而后缓缓道:我想找一个人。

能让小谢将军千里相寻的,相信不是江洋大盗,便是绝代佳人。

谢九泉嗤笑一声,没什么情绪地说道:都不是,是我入伍之后,第一次打败我的人。

谢家乃是簪缨世家,从前朝便开始为官,最煊赫时一门七将十三侯,虽如今因为朝代更迭之乱,人丁不像以前那般兴旺了,仍是大族,且个个骁勇善战,这一代的翘楚,正是谢九泉。

他十四岁入伍,十七岁独力领战告捷,可谓年少成名,同为天之骄子的宋绎十分清楚,越是这样的人,他未必记得自己每一次胜利的喜悦,但对于输,一定印象深刻。

他回忆着谢九泉这些年来参加过的战争,问道:可是塞塔河被包围的那次?

谢九泉道:那一次我虽然被伏击,但亦反歼敌军数千人,可也不算输了。我输的那一回,不在任何一战中。

有日我在外面操练军队,碰上一名路过之人观看,手下不懂事,见他单薄清瘦,穿戴讲究,以为哪家公子闲来无事取乐,便呵斥他走远些,却被他抢了手中的剑,言道要和我较量。我当时亦是气盛,便冷笑着应了。

宋绎:结果是?

谢九泉道:我三招而败。

他讲这个故事,就是因为输了,但输的这样惨,实在令人始料未及,宋绎失声道:三招?这人是什么身份?

谢九泉闭了闭眼睛,道:只知道化名和相貌,因此才难找寻。他打败我之后,便一直没走,我们总共相处了一百日,这百日里,我未曾胜过。日期一到,他便走的毫不留恋。

宋绎不知不觉地听入了神,他自己也是武人,自然明白,这种经历会使人多么的恼恨不甘。

我曾问过,如果我勤学苦练,胜过了他,那么他会不会为了我而留下。他说好,但是再没给我过这个机会。

谢九泉的双拳不知不觉握紧:我一定要找到他,我终是有朝一日,要让他哪里都去不了,老老实实地留在我的身边!

他话说的狠,眼底却有抹凄厉的哀伤,完全不似平日里的骄傲模样。

宋绎越听越不对味,一开始是以为谢九泉想找到那个人雪耻,现在看来,他简直被打出毛病来了,就跟看上了人家似的。

但同时,对方的这种行事风格,也让他心中冒出一个很奇怪的念头。

宋绎试着问谢九泉:你说的那位公子,相貌也一定十分俊美吧?

谢九泉道:相貌平常。但才华气度无人能及。

听说长得一般,宋绎仿佛莫名放下了一些自己都没有捕捉到的疑虑,松口气:是,如此风姿,可以想见。

谢九泉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很久没见他了

那个狠心的,无情的,不守信诺的人。

第9章方寸见星河

曲长负回府之后,吩咐人取了一匣金,悄悄送到苏玄目前住的那间小破客栈的床底下。

苏玄这人看着和善,其实清高恃才,他刚刚把人家的心血之作批的体无完肤,若他一时受打击,觉得人生没了指望,再去抹脖子什么的就不大好了。

他刚从病床上爬起来,就出去兜了这么一大圈,混了个官当,又提醒了宋家避祸,回到家里之后只觉得头晕眼花,浑身上下哪都疼,活像被人毒打了一顿。

他就咳嗽了两声,可把满院子的人都给惊动了。

铺床的扫地的,掌灯的做宵夜的,全都把手头的事情放下,奔出来慰问曲长负这个古代医学的奇迹。

大家纷纷询问少爷在外面可受了累,是否还撑得住,要不要喝药饮汤,有没有冻着气着。

曲长负夹在众人的一片关爱中回了房,等到被伺候着盥洗完毕,刚从宫里出来的曲萧也过来看大儿子了。

他身上还穿着深色官服,襟口绣着卷云花纹,显然是并未来得及回房更衣,一国之相的威严犹存。

曲萧挥了挥手,房间里的人无声退下,曲长负从手上的书卷上抬起目光,叫了声父亲。

这对父子的气质有些像,都是生的清冷,但相比曲长负的凛冽淡漠,曲萧身上,更多的是隐藏在平和之后的深沉。

他走到床前,将手放在曲长负的额头上试了试,脸上似是有些欣慰。

见你今日去了宫宴,还让我有些惊讶,看来这病是真的好些了。现下感觉如何,可还头疼吗?

曲萧的手心滚烫,曲长负微微偏头躲开,说道:不疼,大概是近来吃的药有效,也没再发烧。

曲萧略颔首:那就好。本想帮你推了兵部的差事,既然身子没有大碍,那就去转转罢。

他稍稍沉吟:我过几日要外出办差,恐怕要走月余,照顾不到你。离开之前,我会帮你跟军营的人打声招呼。

曲长负道:父亲费心了。

为人父母,为子女费心,也是应当的。

曲萧道:你自己注意身子比什么都强,庆昌那边我已经跟她说了不要扰你,别的事莫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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