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啊——”
痛苦到极致的嘶吼几乎要穿透耳膜。
顾挽月的目光被拉扯过去,是一只威武健壮的八哥疼得在嘶吼。
兽人战士都很能忍疼,她曾经见过兽人带着深可见骨的刀伤,在食堂笑着喊“饿死了”要吃饭。
能疼到控制不住的嘶吼、失态的在笼子里疯狂打滚,顾挽月难以想象是什么样的剧痛。
白珒站在精神海暴动兽人的中心,沉声问:“召集的治愈师呢?”
副官看了一眼光脑,然后道:“已经向t9星系发出紧急征召令,距离最近的白桑星有一名符合条件的治愈师,最快20分钟能到……距离最远的椋鸟科八哥属治愈师大约三小时能到。”
副官一个个报完,每一个兽人都有匹配的治愈师,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军医却皱眉,凝重道:“除了白桑星的,其他都太久了,他们现在的崩溃速度很快,恐怕,”
他顿了顿,没能继续说下去,似乎艰难到无法说出口。
他没说,但谁都知道结果,训练场上寂静得只能听到嘶吼、和咚咚的撞击铁笼的声音。
“恐怕什么?”
清亮的声音像是叮咚的泉水,在沉痛到压得人不能喘息的环境中,格外抓耳,让人不由自主去探寻。
“就算救回来,精神海崩溃范围太大,恐怕只能勉强维持一丝人性和理智,一辈子只能在疗养院以兽形生活。”
就像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在养老院,祈求着施舍怜悯般的照顾。对这些在枪林弹雨中都曾不胆怯后退半步的战士来说,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无异于折磨。
顾挽月想到这里,还是没忍住,走出了被保护得很好的治愈师队伍。
“让我试试看。”
训练场除了嘶吼暴动外很安静,安静到她不大的声音,可以被所有人听见。
意识到她说的是什么,将训练场层层围住的兽人战士们都面色一肃。
第16章
◎她高高跳起,一剑寒光◎
兽人战士的喜悦才刚刚涌上心头,就被理智击得溃不成军。
怎么可能呢?
被污染占据上风、甚至已经牢牢把控的精神海,怎么可能主动让有威胁的气息靠近?
“对暴动的精神海来说,治愈师的治疗恐怕是要杀了它们的致命危险吧。”
“我也觉得难,这简直就和虫族主动握手言和一样不可思议。”
“小声点,人家顾治愈师也是一片好心。”
“而且有风险啊,万一等级跌落了怎么办?元帅肯定也担心。”
细小的议论声连成一片。
白珒表情无波,严肃道:“从没有非兽形治愈师成功治疗精神海崩溃的先例。尝试治疗的那些年,治愈伴生物被攻击,等级跌落也大有人在。”
说完又强调,“几百年来,从无例外。”
他依旧站在暴动兽人中心,浑身凝重气势全部敞开,压制着在场精神海崩溃中的兽人,无声的威慑也往四周倾泻,让人心惮。
顾挽月听着他毫不掩饰地说出最极端的风险,又瞧了一眼他站的位置。此刻白珒分明比上次坐在办公室里威慑力更甚,她却没了之前的那一丝紧张。
直直对上那双灰蓝色的眸子,顾挽月反问道:“我不就是个例外吗?”
她身着圣白色的笔挺治愈师军服,身材修长、背脊挺拔,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如扎根在岩石里的劲松。
她决定的事,不会轻易退却的。
所有人心里都下意识浮现出这个念头。
许多和顾挽月开过玩笑、在帖子里一起笑哈哈地讨论“怎么变成兽形用爪捏笔写字”的兽人战士们,看到她此刻的模样,都有些愣神。
似乎不敢相信这个眼尾锋利微扬、像青松一样坚定的人,是之前温和和他们说笑,甚至笑弯了眉眼也要上手撸毛毛的顾治愈师。
不像个治愈师。
倒像个战士。
和战士一样坚韧,一样强大,面对陷入狂暴的兽人也没有丝毫胆怯,甚至不惧怕等级跌落的风险。
“你确定?”白珒再次确认。
你是否真的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如果真的等级跌落了,不会后悔?
顾挽月觉得在场的兽人们都被几百年的思维定式束缚住了,完全没考虑过别的可能。
就像是在来到星际之前,她也完全没想过,会有那么大的虫子,甚至给最具智慧的、处于统治者地位的人族带来致命的威胁。
顾挽月点头:“情况可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我的治愈伴生物不需要和被治疗的兽人直接接触,相信有你在,没人能靠近我。”
不需要直接接触,也就是说,会去触碰兽人的只有冰花。
顾挽月看得很清楚,这几个兽人战士实力远不如白珒,被白珒一个人压着全都关进了笼子里。而且白珒作为元帅都甘愿站在危险中心为治愈师保驾护航,就注定不会让它们出来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