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豫死后,对他没半点影响。完颜氏要用他打仗,待他比以前还要热情几分。
李成心中也有自己的打算,他有自己的兵。自小在乡间结交的那群泼皮友人,一直在暗中撺掇他,领兵脱离完颜氏。随便南下占领一地,自立为王。
南边富裕,赵构与他的朝廷软弱,自己当王,无需看人脸色,岂止是快活无边。
何况,赵寰一个娘们儿,都能打下燕京,开封等地。就凭着他李成的本事,还怕打不出一片天下?
李成想到当皇帝的滋味,心中止不住一阵激动。他忙克制住了,眼下他还不能轻举妄动,金国的兵力他清楚。要是惹怒了完颜宗弼,他们当场就得没了命。
若是这一仗胜利了,夺回开封府,说不定,他能在不得罪完颜氏的情况下,能继任伪齐皇帝。他可不如□□那般蠢,若是徐徐图之,何愁没有一番大作为?
思及此,李成建言道:“大帅,不若先半真半假攻城。宋兵若是虚张声势,就无需理会,直接杀进去!”
完颜宗尹思索着李成的话,问道:“若是宋兵留有后手呢?”
李成桀桀一笑,道:“那再撤回来,将他们困死在里面。眼看地里的庄稼要成熟了,咱们正好收了回去。”
刘麟本就不相信李成,顿时暗自冷笑,嘲讽地道:“宋兵定早将消息送回了燕京,赵寰哪能不出兵驰援,由着我们困死宾县?”
这句话倒是,完颜宗尹只瞥了刘麟一眼,大慈大悲没有开骂。
李成脸色一沉,道:“那你觉着该如何办?大兵开拔到此,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回去之后,如何向越王爷交待?”
越王爷乃是完颜宗弼,完颜亶年幼,完颜宗干死后,完颜宗望性格软,大权全部落在了他手中。
完颜宗尹听到完颜宗弼,本就对他不服气,脸色一下难看了几分,没好气道:“就按照李成的方法来,下令攻城!”
金兵推着抛石车,裹着牛皮抬着云梯,高喊着朝城门下跑去。完颜宗尹来到架起来的木楼上,焦急观望。
城楼上始终没有动静,眼见金兵越来越近,绞绳的声音,夹在在金兵的喊声中,隐隐传开。
接着,圆形的岗哨楼中间,石块被搬开,露出几道缺口。箭矢从缺口中破空呼啸,朝着金兵射来。
哪怕是裹着牛皮,也躲不过床弩巨大的穿透力,金兵们惨叫着,接连二三倒地。
完颜宗尹气得眼前发黑,这还不算,他看到抛石车的高臂,探出城楼。
巨石朝着金兵的抛石车砸来,如雷声轰隆,没几下,就将抛石车砸得七零八落。
“撤,撤!”完颜宗尹挥舞着手臂,嚎叫着下令。
李成也慌了神,且不说伤亡的金兵,抛石车巨大,又重,辎重向来不好运。他们就带了几架,不过瞬间,就毁损了大半。
宋兵却不一样,就凭着他们布在城楼下的抛石车,哪怕不使用床弩弓箭,金兵若想攻到城门下,也得损伤无数。
何况,躲在岗哨楼里射击的兵丁,只要他们的箭矢足够,金兵攻城,于他们毫发无伤。只需留下近百人搅动床弩,尽管小小的宾县,都是块啃不动的硬骨头。
李成总算是弄明白,完颜宗弼断言赵寰兵不多,她守不住那么多城,却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了。
赵寰只用百人守城,他们得付出数十倍,甚至几十倍伤亡的惨重代价!
回到营帐里歇息,李成没了先前的信心。他耷拉着脑袋,面对着气得胸脯起伏的完颜宗尹,琢磨了一阵,试探着道:“大帅,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完颜宗尹猛地一拍案几,大吼道:“讲!”
案几上的茶碗被震得跳起来,哐当响个不停。完颜宗尹嫌弃烦,挥手一扫,茶碗叮里哐当,全部掉在了地上。
幸好地上铺着毡垫,茶碗只滚了几滚,屋内就安静了下来。
完颜氏脾气都暴戾,脾性上来六亲不认,拔刀就砍。对待自己的亲人都如此,何况他人。
李成被吓得心头一紧,硬着头皮道:“大帅,不若这样。”他唾沫横飞说了起来,完颜宗尹听得心头大爽,高声道:“好,就这般做!”
太阳一点点升上天空,赵璎珞站在城楼上,脸色铁青,浑身散发着寒气。
一伍金兵身穿着铠甲,骑着马来到城楼前,扯着嗓子,流里流气高喊。
“柔福帝姬,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的官人来了,还不速速出来迎接!”
“柔福帝姬,你当时在我们大帅身下快活,说只有在大帅身下才能体会到做女人的滋味,这般快就忘记了?”
“莫非,柔福帝姬不守妇道,与其他男人有了首尾?”
“肯定是勾搭了前辽国的和尚,骗得和尚连菩萨都不要了,帮着她有了今日。”
“亏得是赵氏帝姬,赵氏一族的女人,都是贱货,放浪不要脸之人!”
“哈哈哈哈,赵氏皇家女人,不一样是女人?大宋女人都贱,倒是细皮嫩肉的,能供金国人松快松快!”
“将军。”亲兵何月娘听不下去了,她红着眼眶,咬牙切齿道:“无耻金贼,岂能由他们这般喊,不若属下领兵杀出去,跟他们拼了!”
金兵一旦靠近,就用神臂弩射杀。已经杀了一波又一波,他们依然不断冲上来,嘴里胡乱叫骂。
赵璎珞心在滴血,那些屈辱的过往,又在眼前浮现。她定定望着远处此起彼伏的金兵大营,良久后,终是哑声道:“别理会他们。”
完颜宗尹领着三万大兵前来,若是继续杀下去,他们的兵多,耗尽了他们的箭矢再攻城,宾县就守不住了。
何月娘急了:“将军!”
宾县虽小,赵寰却付出了很多心血,修城修她所说的碉楼,拨来上好的军饷。
否则,就凭着宾县以前那破败的土城墙,都挡不住金兵的任何一波攻击。
赵璎珞抬起了手,强忍着道:“等!”
何月娘没法,又实在是气不过,蹲下来靠着城墙,埋在膝盖里,呜呜哭了起来。
赵璎珞没去劝,她不想哭,只感到那股熟悉的憎恨,戾气,又回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