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独自回到玉树阁顶楼,公子羽又将那张写有“合”字的宣纸,拿了起来。
琢音疑惑地问:“天帝特意给你留下这个字,是什么意思呀?”
公子羽说:“……那个鲁班锁,蛮力不可解,唯有二人合力,方可打开。”
这个就是,他死活都想不到的答案。
他向来独立,知道自己肩负重任,凡事对自己要求甚高,向来习惯遇到问题就自己独自解决,故而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把鲁班锁,是必须要两个人一起才能解开的。
这是他思维的盲区。
可是杏师妹……不费吹灰之力就想到了。
公子羽当即就忆起,他离开北天宫之前,北天君对他说的那番话。
北天君说过,杏师妹身上有他和都没有的东西,师妹有一种能够信赖他人的天真,所以她轻而易举就看到了他所忽视的地方。
杏师妹……
这世上能合作与他开锁的人有千千万,可是最终,真正为他指点迷津、与他合作将鲁班锁打开的人,却唯有杏师妹一人。
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在牵引,似是注定。
公子羽捏着“合”字,半晌未语。
小树的名字定下来以后,缘杏很是欢喜,每日都围着小盆栽转。
缘杏正在兴头上。
次日,她过来立刻去了书库,将能找到的关于养育灵植的书都借了出来,成叠成叠地搬到玉池楼里,如饥似渴地阅读。
她搬的书太多,以至于北天宫里管理花园和灵草药田的仙侍仙娥们每日都愁眉苦脸,辗转地四处早人催促――
“你们可让杏姑娘看快点吧!她连书库里农田的规范管理手册都借走了!”
“马上换季就要栽新苗了,我本来想借书温习一下的,可是灵种养育书籍,都被杏姑娘一并卷走了!”
“杏姑娘近日是和天君商量换了修炼方向,要弃画从农,改修种田了吗?”
缘杏年纪小,整颗心都扑在小盆栽上,不仅看书看得又多又快,还经常捧着小盆栽去跟负责农业的仙官仙侍讨教。
缘杏长相可爱,性格温顺,又对凡仙们也极有礼貌,仙侍仙娥们嘴上无可奈何,实际上心里却喜欢缘杏这个北天君的小弟子,她问什么都耐心给她讲解,与缘杏相处得很融洽。
于是没几日,缘杏就学会了给小盆栽施肥、松土,掌握了不同季节的注意事项,甚至连小树日后可能会分枝结果、开灵智化形需要注意的要点,都记了满满两本笔记,以备不时之需。
不过,见过小盆栽的农责仙官们,似乎总要稀奇地打量几眼,顺带附赠一番评价――
“这种盆栽树,我在北天宫上千年了,还从未见过。”
“虽然长得像是盆栽榕树,可细看又完全不同,根须、灵气都有独特之处。”
“我多年前游历过五方天境,这棵盆栽,竟有些像万年树……可是,怎么这么小呢?”
会负责农田灵植的仙官,大多知识渊博,成仙前就对植物颇有兴趣造诣。
然而他们中,比较少离开北天宫的,对公子羽送给缘杏的小盆栽,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而那些见过万年树的,虽说也认不出来,但和缘杏的想法一致,纷纷表示这个小盆栽,特别像万年树。
不过,万年树万年来从未听说长过种子或者繁衍小树,连花都很少开,即使外表再像,仙官们也都觉得这不太可能真与万年树有关,应该只是长得像。
最终,仙官之首捋了捋胡子,下结论道:“无论如何,虽然无法确定品种,但可以肯定,羽郎君赠与杏姑娘的,应当是棵相当稀有强盛的灵树,极为难得,杏姑娘好好照料便是。”
缘杏当时正好捧着已经被起名画音的小盆栽,听了仙官的话,她有些惶恐不安。
“这样稀有的灵树,我会不会照顾不好啊?”
听了缘杏担忧的话,仙官之首大笑!
“杏姑娘放心吧。”
他道。
“只有那些只为供人赏玩有意栽培、除了好看之外一无是处的花花草草,才会有特别苛刻的养育条件。这种花草的确毫无立身之能,一旦失去照料,风一吹、太阳一晒就会堪受不住自然的风霜,脆弱易折,轻易枯败而亡。
“我们仙界的灵树灵花,虽说少有生长,可绝非供人亵玩之辈,越是稀有少见,便越是强盛,越是强盛,就越不容易枯折。
“像杏姑娘手上这棵灵树,是不会轻易被养死的,哪怕不浇水、不施肥、不晒太阳,它也会自己吸收天地的灵气生长。无非就是看姑娘会不会养、长得快和长得慢的区别。所以,杏姑娘不必太过担忧,只要认真照料,不会有大问题。”
缘杏听有经验的仙官都这么说,就安了心。
她看着手里蓬蓬的小树,惊讶道:“原来你这么厉害。”
不知是不是错觉,被缘杏捧在手里的小树,忽然看上去分外挺拔,好像很骄傲的样子。
小盆栽是真的很有灵气。
虽然仙官说不用太费心照料也不会有事,但缘杏还是每日极为用心照料。
她研究了小画音树需要的水量,每天按时浇水,时常施加灵肥,早起第一件事就是把小树搬到窗台上晒太阳。
缘杏与小树形影不离,她作画就把小树放在旁边,午休会特意将小树放在灵气充裕的地方让它休息,有时候还会把小树一起带到道室去,让它一起听北天君讲课。
晚上睡觉前,缘杏还会特意搬一把椅子,将小树放在床边,如果不是盆里还有泥土,她甚至可能会抱着小树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