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重镜知道顾从絮的本性,他不会只因为这灯是曲危弦的就这么闹别扭,八成还有其他原因。
见顾从絮就算像孩子一样不要脸的生闷气也不告诉自己,相重镜猜测那原因应该不怎么光彩,可能会让真龙大人丢人,所以只好自己去找线索。
顾从絮一边生闷气一边去偷偷摸摸看相重镜有没有在关注他,就像是在闹脾气的孩子似的,相重镜也乐得纵容他。
相重镜看了看周围一圈的灯,很快就发现了顾从絮不开心的原因。
围在顾从絮身边的那一圈龙纹的灯,似乎比其他灯盏黯然许多。
相重镜了然。
他自己也想不通为何这龙纹灯就和其他灯盏不一样,那么格格不入,温柔地开解恶龙:三更,你往好了想,这也许并不是属于你的灯呢。
此言一出,在等着相重镜哄他的顾从絮立刻瞪圆了眼睛,满脸都是你难道背着我还有别的龙?。
相重镜:
相重镜自己对这识海的灯都一知半解的,怎么可能给顾从絮解释这独属于顾从絮的灯为什么这么暗。
相重镜满脸无辜,只好胡说八道:你看啊,这灯和其他灯是不是不一样,说明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也是最特殊的。
顾从絮极其好哄,闻言眉头轻蹙,试探着道:真的?
相重镜信口胡诌:自然是真的,也许等这灯彻底亮了,我就非你不可了呢。
顾从絮脸一红,小声道:胡说八道。
虽然这么说着,但顾从絮越看这奇特的龙纹灯越觉得开心,也不管相重镜了,盘膝坐在地上眼巴巴看着围着自己转圈的灯盏,脸上的喜色遮都遮不住。
瞧见他这么好哄,相重镜心软了下,看着他的神色更加温柔。
下一瞬,顾从絮眼睛一亮,眼睁睁看着那黯淡的灯盏火焰微微一跃,似乎更亮了些。
相重镜瞥见,不知怎么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灯盏该不会真的
相重镜吓了一跳,不敢再想顾从絮,赶忙逃出了识海。
曲行的衣冠冢已经下葬了,曲危弦呆滞地看着,心中的悲伤一点点往外渗,等到积攒到了一定程度,那木棺已经下了葬。
曲危弦的悲伤戛然而止,眼眶发酸却哭不出声,神色更茫然了。
相重镜眼尖地看到那衣冠冢上送葬阁的印记,眉头轻轻一挑,心道宋有秋本事倒是大,竟然真的把棺材卖给了去意宗。
等到丧礼忙完后,曲危弦便病倒了,明明火毒已经消除,但他却浑身滚烫如热炭,怎么都无法消除那热意。
相重镜见状不太妙,忙将满秋狭请了过来。
满秋狭本来对其他人没有兴趣,身体发烫要么走火入魔要么像凡人一样发了烧,不值得神医出手,但他耐不住相重镜软磨硬泡,只好捏着鼻子不情不愿过去了。
只是到了后随意瞥了一眼,满秋狭眼睛突然一亮,凑上前握住了曲危弦的手腕去探脉。
相重镜见他肯医,也悄无声息松了一口气。
顾从絮坐在窗棂上,曲起一条腿,懒洋洋地摆弄着一堆竹条,也不知是在做什么,瞥见相重镜这么紧张,他嗤笑道:你真奇怪,明明这么痛恨曲行,却对他儿子这般关心。
相重镜心不在焉道:他是他,曲行是曲行,我能分得清楚谁对我好。
这世间对他的善意太少,所以每一丝每一缕相重镜都会拼尽一切死死抓紧。
顾从絮哼唧了一声,也不知是在不屑什么。
相重镜见满秋狭诊得认真,没有打扰他,退到外室的窗户旁,去看顾从絮在弄什么。
你这是相重镜挑眉,在做灯?
顾从絮手指一顿,干咳一声,故作镇定:是啊,我做着等元宵灯节去玩不行吗?
相重镜道:元宵灯节都过去好几个月了。
顾从絮:
顾从絮一晃腿,恼羞成怒道:那我就明年去!
相重镜见他又被自己说炸毛了,那扭曲的满足感再次出现了,他倚靠在顾从絮的身子,偏着头笑着道:行啊,我对元宵灯节可熟了,每年要买很多盏灯,九州所有做灯的掌柜全都认得我,买一百盏就会多送我一盏。
顾从絮:
所以说你到底为什么要买这么多灯?!
顾从絮突然想起相重镜最怕黑,也知晓他为何对灯盏这么热衷了。
正在摆弄竹条的恶龙干咳一声,耳尖红红,低声道:那我做完这个,就就卖给你好了。
他原本想说送给你,但又舍不下这个脸,只好说卖。
相重镜诧异地眨眨眼睛,好一会才笑道:好啊,需要我用什么买呢?
他说着,勾唇狡黠一笑,又不记打地撩拨恶龙:用身体可以吗?
顾从絮:
顾从絮仿佛早已身经百战,见状耳垂都不红了,微微垂眸,下颌绷紧,沉声道:可以。
相重镜:
相重镜笑容一僵,差点伸手去拍自己这张管不住的嘴。
就是欠,好好说话撩什么撩?
两人相互撩骚这几句话的功夫,满秋狭已经诊断好了,对相重镜第一句话就是:节哀。
相重镜脸上还未褪去的笑容立刻僵在脸上:什、什么?
见相重镜脸都白了,满秋狭又补了一句:但不是不能治,只是法子太麻烦。
相重镜连忙追问:要如何做?
满秋狭道:他体内被人封了个东西,我也探不出来是什么,只能强行突破他的识海里去看,搞清楚是什么才好对症下药。但修士的识海不会被人轻易进入,若是他稍有抵触,进入他识海之人一不留神就有可能变成傻子。
相重镜眉头皱了起来。
顾从絮一看到他这个神色就知道他在盘算什么,当即心里酸溜溜的,再次想起那盏不如曲危弦亮的灯了。
只是恶龙就算再不喜欢也从来不会去干涉相重镜的选择,气呼呼地闷头去做自己的灯,打算做个和识海里一模一样的龙纹灯,到时候灌一大缸的灯油,让它亮得整个九州都能瞧见。
相重镜不给他亮,他就自己亮。
第60章强势缱绻
相重镜的确有强行进入曲危弦识海的打算,顾从絮不干涉他,还在时不时惦记着蠢货美人的满秋狭更不会阻止他,还恨不得再往上添一把火才好。
相重镜从不是个瞻前顾后的人,决定好了便立刻去做。
满秋狭将潜入识海后如何去寻那封印的法子告诉了相重镜,随后撑着下巴在一旁看好戏。
相重镜垂眸看着在睡梦中也满脸痛苦的曲危弦,伸出手轻轻在曲危弦头上摸了摸。
因为禁地那神魂的融入,六十年前之事对相重镜来说就仿佛一场荒唐大梦,只有曲危弦在黑暗中捧来的那盏灯是真实的。
相重镜叹了一口气,闭上眸将神识分出一缕,缓缓往曲危弦的识海里探去。
他现在没有灵力,若是神识真的受到抵触根本无法反抗,只能任人宰割,相重镜并不喜欢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强行忍耐着一点点探进。
修士的识海不能随意进入,哪怕昏死也会无意识地结出一层禁制来保护识海。
相重镜本来还在思考如何破开那层禁制,只是出乎意料的是,相重镜一路探了进去,进入畅通无阻,连一丝一毫的抵触都未察觉到。
相重镜的神识顺利进入识海,在曲危弦识海化成人身,呆愣了许久,心中五味陈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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